第22章 剥皮淌血

她一个人穿过大街小巷,淌过污水泥泞,在落日光影的余晖下,按响了门铃。

门是铁锈色,天黑了看不太分明。浅浅淡淡的光打在上面,映出条倾斜而修长的人影。

门内传出拖鞋趿拉的声音,凌樱有些紧张地低了低头,露出段柔顺白皙的脖颈来。

大冬天的,风有些寒,她穿一件些许宽大的焦糖色棉服,衬得人皮白唇红,有点儿几十年前影星的味道。

门开了。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他也白,很白,几乎有些惨淡了,只一双眸子黑得惊心。那样的对比勾勒出些微恐惧,更似艳鬼而非世人。

凌樱不可自控地退了一步。

偏幽望着她,忍不住轻轻笑了笑。脸上的五官被微微扯动,却不知为何,重组般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色/情,欲/望,撕裂的堕落感,人们可以从那张脸上找到一切难以描述的色相。

是妖非鬼,剥皮淌血。凌樱微微张了口,腿软得跌倒在地,眼里却升起浓郁繁复甚至有些张狂的欲/念。

“小樱?”

她慌慌张张地垂了眸,结结巴巴地“我”了半天。

偏幽蹲下,与她同视。

凌樱深吸口气,扭过了头,“少爷,老爷让你回去。说……说张妈的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了。”

偏幽听了,抬头望了望天。夜幕一片黑,除了远处闪烁的灯火,没有半点星亮。他笑容未改。

“回去么?可我不是跟父亲说了,要在这里住几天。”

“老爷说……老爷说这里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可是……可是今天是您的生日,想为您在老宅里庆祝。”

“不用了。”

话一落,凌樱却哆哆嗦嗦地抬起了头,眼里似要流满了泪。

偏幽叹了口气,心下有些不忍,右手轻抬,摸了摸她的发。

“那好,回吧,或许是上天注定……况且,张妈的饭一向好吃。”

他说着扶起了她。

凌樱微微有些含羞,垂着头怯怯说:“是呀,妈妈做的饭可好吃了,我也跟着学了不少呢。”

偏幽松开了手,没有说话,只轻轻地叹了口气,那气息弱得在寒风里转瞬即逝。

他进了门,换好衣服,装了些东西在包里,随后又从衣柜里搜出一条灰色围巾。

锁好门后,他转身拉住了凌樱。

“少爷?”

“冬天夜里冷,别冻感冒了。”

他将围巾系在了她修长白皙的颈上,将那股子柔顺韵味一并掩藏。

凌樱垂着眸,眼里晕晕沉沉黑了一大片,暗淡夜色里有些意味不明。

她可以不叫他少爷,他算什么少爷。老爷情妇与前夫的儿子也能被当作少爷么?生日当天回到母亲自杀的房子里算什么?

可是……

凌樱头垂得更低了,布料也掩不住的柔顺,透过围巾浸寒了空气。

她低着头,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小腹。

她自己不也是个情妇么?

凌樱痴痴地笑了笑,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们一起回了老宅。天冻得脸惨白惨白,又泛起几丝病态的潮红。

晃眼一看,两人还有几分相似。一样的红唇白脸黑眸分明。

有些时候,凌樱会控制不住地从脸上找出更多相似来。多一分相似,她便更欢喜一分,她在老爷那里的待遇也好上一分。

不过哦,一切的寻找在今晚戛然而止了。

老爷死了。

怎么死的呢?直到第二天凌樱也还有些迷糊。

昨天晚上,少爷和老爷一起吃了饭,而后一起去了书房,再然后,老爷就死了,少爷也不见了。

接下来的时间难是难了点儿,不过报酬匪浅。老爷没啥亲戚或者子嗣,入了户口的少爷也不见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继承财富的不二人选。

毕竟,除了少爷,谁都知道她是老爷的情妇。

虽然跟人扯皮的事不少,但最后胜利的人还是凌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