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切弱点,心理师都具有(第2/4页)

贺顿说:“我跟他借过钱。”

柏万福说:“原来是这样。”

贺顿说:“不是这样。和钱没有关系。”

柏万福说:“那就更糟了。”

贺顿说:“不是你想的那种。”

柏万福说:“我什么也没想。”

贺顿说:“他能帮我。”

柏万福说:“哦。”

对话中,柏万福的神态相当平静。正是这种平静,让贺顿深感不安。如果柏万福骂她,撕扯她头发,甚至给她一个大嘴巴,推她一个趔趄踹她两脚……贺顿都会比较心安。唯有这种貌似波澜不惊的对话,才让人觉得侯门似海深不见底。

有些时候,你只能这样等待着。不是爆发,就是毁灭。

他们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对话了。

回到家里,依然冷战。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战斗,柏万福那边是死一样的寂静。看到熟悉的家居摆设,虽说简陋,也有一份难舍的亲情。贺顿忍不住了,说:“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一个好女人。”

柏万福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以为那是谦虚。”

贺顿说:“不是谦虚,千真万确。”

柏万福说:“你不该让我知道。你该做得更诡秘些,你太大意了。”

贺顿说:“我是不想让你知道,可是你知道了。我不打算骗你。”

柏万福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顿说:“所有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柏万福哀嚎:“你为什么不骗骗我?哪怕是花言巧语蒙混过关也行。你为什么实话实说!”

贺顿说:“我已经对不起你了,哪里还能再骗你!”

柏万福说:“你还是骗骗我比较好。像现在这样,太狠了。我受不了。”

贺顿说:“你受不了,就可以不受。我们可以离婚。”

柏万福说:“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做出了这样的事,我还没有说离婚,你自己就说离婚,这不是更不像话了吗!”

贺顿没想到会是这样,反倒看见了一点希望,说:“你的意思是不离婚?”

柏万福说:“我也没说。”

贺顿说:“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可说了,主动权在你手里,你看着办吧。你要是忍得了,你就咽下这口气。你要是忍不了,就离婚吧。”贺顿说完,就自己睡觉去了,她实在是非常困倦。柏万福一个人在那里发呆,最后抱着被子去了诊所。

心理师也是人,人所具有的一切弱点,他们都具备。天性的敏感更像一具毫不留情的放大镜,将这一切更鲜明地凸现出来。贺顿对自己说,暴风骤雨虎啸龙吟,当一个心理师,要有些襟怀气魄做根基。她错了,她没有道理,但她不能认输。她要挺住,挺住了,人还站在那里。趴下了,就摊成了一堆。纷乱之中,她要用最后的镇定之线织一件胸甲,护卫住自己的心脏。

度日如年。这天是贺顿和柏万福值班。柏万福默默地守着电话,僵直着脖颈,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的双臂不知所措地垂在胸前,仿佛一个机器人。贺顿面朝着窗户,尽量减少两人的视线接触。

电话突然响了,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柏万福在第一时间抓起电话,说:“你好,这里是佛德……”

贺顿站起身,走进心理室。片刻后,柏万福走过来说:“找你的。”

贺顿问道:“谁?”

柏万福猛地发火,说:“我怎么会知道他是谁?只有你知道!”

贺顿莫名其妙地接起了电话,原来是钱开逸。贺顿心虚地看了一眼柏万福,柏万福从声音里已经猜出是那个男人,怒火中烧,现在看到贺顿示意他离开,更来了犟劲儿。你想让我走,我偏偏不走,坐在一边听。

钱开逸说:“你怎么样?”

贺顿说:“什么怎么样?”

钱开逸说:“就是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