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当中,至少有一个说了假话(第4/10页)

柏万福说:“那你总在乎大局吧?”

贺顿不解道:“什么是大局?”

汤小希说:“这还听不出来?就是你的性命哇!”

贺顿稍显困惑地说:“你觉得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汤小希吐出午饭时嵌进牙缝的肉丝,说:“谁晓得你会不会因公殉职?”

詹勇深思熟虑地说:“贺顿老师,你收下这个来访者,有经济上的考虑吗?多一个人咨询,毕竟会给所里带来一份固定收益。”

贺顿说:“并无经济因素,你们知道现在等候者很多,几乎算是门庭若市呢!”

詹勇说:“那我的意见就不要接下这个案例。因为,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我以为这个男人是有人格缺陷的,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极为顽固和冰冷的核。而人格缺陷是最难根治的,你用多少热量才能融化这个冰核儿?在同样的投入下,我们不如去帮助那些比较容易看到改变的人。”

这一次同侪督导,不了了之。

百般无奈之下,贺顿去电台主播钱开逸家。钱开逸看到贺顿来了,十分高兴,用像薄荷一样清凉的嗓音说:“我一直在等你。”

贺顿脱了鞋子,在钱开逸家中花纹纷杂的波斯地毯上盘腿坐下,说:“等我来还钱,是吧?”

钱开逸说:“你总把人想得那么坏。”

贺顿说:“人其实比我想的还要坏得多。”

钱开逸说:“我是更想见到你。”

贺顿开始脱衣服,说:“这就是比想到钱更坏的地方。”

钱开逸说:“错了。这是因为爱。”

两个人就在地毯上缠绵,贺顿并不感到快乐,那无往不在的半身寒冷也不曾丝毫消退。好在一种充满了疲惫的放松,也让人渴望。

钱开逸抱着贺顿说:“你为什么当初不嫁给我呢?”

贺顿说:“嫁给了你,我就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我是一个把梦想看得比爱情更重要的人。”

钱开逸说:“这么绝对?”

贺顿说:“不说这些吧。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有这样一个来访者,我接还是不接?”

贺顿就把大芳和老松的故事约略讲了一下。当然了,很多具体的带有特征性的地方都敷衍了过去,这样,就算钱开逸在人群中遇到大芳和老松,也无法辨认出他们。

钱开逸听完了,久久不吱声。贺顿说:“你也拿不定主意了?如果你要反对,就别说话了。我听到的反对意见够多了。”

钱开逸说:“比如?”

“小心他在心理室奸了你!”

钱开逸说:“不至于吧?”

贺顿说:“我也很怕访谈的过程出现不可预测的情况。”

钱开逸说:“有那么严重吗?我看他既然来找你咨询,就说明他也在谋求答案和改变。如果要奸杀你,躲在犄角旮旯就把你办了,何必要现身在光天化日之下,还要给你交咨询费。天下有这样的谋杀者么?”

贺顿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说完,穿上衣服,掏出钱包,开始给钱开逸点钱。

钱开逸说:“这是付给我的咨询费吗?我给你指点了迷津,劳有所得。在你们的行话里,这好像叫督导。”

贺顿说:“这不是劳务费,是付给你的欠款本息。再有两次,咱们就两清了。”

钱开逸伸着懒腰说:“你们还有没有二期工程了?或是续集?”

贺顿说:“什么意思?”

钱开逸说:“我继续投资啊。不然的话,我生怕你还完了贷款,就不理我了。”

贺顿说:“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愿意听你这样说。”

贺顿力排众议,约下了和老松再次访谈的时间。

老松和他的妻子有一点很相似,都非常守时。在规定的时间之前,出现在佛德门前。看看表,时间还早,就同一位白发苍苍警惕地注视着街面手拿长把笤帚的老人搭讪起来。他微笑着问:“您住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