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瑞·迪弗洛里奥(第2/3页)

——你没听懂重点。按理说,去年圣诞应该是我——我们在国外过的最后一个圣诞。

——好老天啊,我以为我已经收好这张跳针唱片了呢。

——我答应过老妈,我们会在佛蒙特过圣诞。

——不,你没有,克莱尔,别装了。再说你忘了吗?你老妈喜欢我远远超过喜欢你。

——狗娘养的,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你们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从来都不知道,对吧?你根本没想到过吗?想要实现一件事情,抓住它唠叨个没完肯定不是最好的办法。

——哦,对不起,你大概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你的复制娇妻【108】。要么咱们再回家一趟去接上她?

——呃,我们正在往那个方向走。

——操你的,巴瑞。

我至少想到了十种回应方式,包括提到昨晚我们刚做过爱。也许能让她消气,也许她会指责我自以为了不起,或者改变话题。提醒你一句,她根本没有他妈的话题。今天是12月3日,这会儿我有太多事情需要思考,实在不想听一个女人没完没了攻击我。我能想到的每种回应方式我都说过了至少十几遍,所以这次我干脆闭嘴。我已经猜到这种对话的前进方向了。我们在沉默中开到玛斯格烈普夫人路和希望路的路口。她趁着红灯下车,坐进前排乘客座。我驾车左转。

——艾登呢?

——看《老雷斯的故事》睡着了。

——哦。

——然后?

——然后什么?亲爱的,我在开车呢。

——你知道的,巴瑞,你这种男人要求妻子付出很多,非常多。我们也愿意付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向我们保证,说这只是暂时的。我们甚至迁就你们的一个暂时就等于两年,我们不得不结交新朋友,否则就会无聊到死。我们甚至迁就孩子的恶劣成长环境,他们刚建立起关系网,我们就要连根拔起——

——关系网?

——让我说完。对,关系网,你小时候从未被打破过的关系网。

——你在胡说什么?我老爸带着全家满世界跑。

——哈,难怪你不知道朋友是什么概念。看来我应该高兴了,这次至少还在一个讲英语的国家。有段时间我都不明白我儿子在说什么。

她可以这么没完没了唠叨婚姻、孩子、工作、厄瓜多尔和这个该死的国家,我反正不在乎。让我生气的是这种事情本身,让我打心眼里他妈的恨她。

——因为你答应过要结束的,你答应过我们,到最后会补偿我们,甚至能得到更多的时间陪家人。但你知道你是什么吗,巴瑞?你是个撒谎精。你对你的妻子和孩子撒谎,就为了一份天晓得究竟在干什么的工作?你说不定根本不擅长这份工作,因为你似乎连一张像样的办公桌都没有。你就是个他妈的撒谎精。

——求求你,够了。

——够了?

——歇口气吧。克莱尔,我听够了。

——够了什么,巴瑞,否则你就怎么样?主动申请再多待几年?这次去哪儿?安哥拉?要么巴尔干,摩洛哥?我向上帝发誓,要是我们去摩洛哥,我一定脱光上半身晒日光浴。

——够了,克莱尔。

——够了,否则呢?

——够了,否则我就抡起我他妈的拳头,砸在你他妈的两眼之间,打穿你他妈的后脑勺,震碎他妈的车窗玻璃。

她坐在哪儿,似乎没有看我,但好像也没有在看马路。这种事不常发生,提醒她想起自己的丈夫很可能以杀人为业,因此整个赌局都对她不利。我可以就这么扔着她不管,至少能让我他妈的清静一会儿。这一拳打中了要害,激起了每一个特工妻子对丈夫的恐惧。假如我喜欢打老婆,那她就会在沉默中度过余生,连她老爸都他妈不会管她。但另一方面,会害怕我的不仅是她,她还会教我的孩子畏惧我。然后我就会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比方说路易斯·约翰逊,我听说他真的打老婆。我于是退让一步,请她回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