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爸爸(第2/3页)

——可上帝的问题在于,他需要名声,明白吗?对,注意、关注、认可。他自己说的,在你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认定我【102】。假如你不再关注,不再呼喊他的名字,那他就会不复存在。

——同胞——

——而魔鬼,他不需要认可,事实上,越不露声名越好。

——朋友,你到底——

——意思是他不需要被点名、识别甚至记住。要我说,你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魔鬼。

——喂,最后一班旅游巴士已经走了,你只能出去叫出租车了。快走吧。

——我可以四处走走。

——但我们正在排练,而且……等一等,今天没有旅游巴士来这儿。你他妈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从头到尾,歌手一言不发。都是乐手在提问。白小子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看窗外,看炉子,拿起一个葡萄柚。他端详了一会儿葡萄柚,扔了两下,然后放回去。

——所以那首《疯狂秃头》到底在唱什么?

——同伴,《疯狂秃头》唱的就是疯狂秃头。要是他必须解释他的歌曲,那他就会写一篇解释,而不是歌曲了。

——说得好。

——什么?

——康戈邦戈我呢?脏辫康戈邦戈我【103】。我的意思是说,我能理解《我打死了警长》,那是个隐喻,对吧?主义和对立?我想知道唱《撩起来》【104】那种甜蜜小情歌的男人上哪儿去了。是因为另外两个离开你了吗?所有人都有共鸣的大爱去哪儿了?《焚烧与劫掠》【105】?那就像《在马路上跳舞》【106】吗?你明白的,愤怒黑鬼的音乐。

居住在牙买加的黑人从小到大都不觉得“黑鬼”这个词有什么问题。从美国来的黑人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有个人说这他妈,但后面的话变成了喃喃自语。这说明白小子虽然不在自己的地盘上,既没有浑身肌肉也没有枪,却骄横得像一只孔雀,就好像这儿归他所有。就好像理所当然地谁也不会碰他,因为他是个白小子。我懂道理。我知道这种念头来自奴隶制。牙买加人喜欢标榜自己是全世界最有反骨的黑鬼,但实际上就算奴隶主带着六个或十二个男性奴隶走进森林,其中有几个是他仅仅几天前刚鞭笞过的,也不会有任何一个黑鬼对他做任何事情。

——新专辑就像乘着子弹似的飞向榜首。你到处都订满了,瑞典、德国、锤匠剧场、纽约市。你听不听美国电台?我是说,我对黑人没有任何个人意见,你知道的,吉米·亨德里克斯,对吧?但你知道吗?吉米死了,摇滚乐现在就是摇和滚,深紫、巴赫曼-特纳超速、脑色拉外科手术。他们不需要任何人假模假式上台,冒充摇滚明星……《我的男孩棒棒糖》【107】,那是一首好歌,非常好,节拍特别好,我就喜欢她那个样子,闯进来,唱红一首歌,完后就走。你让我心醉神迷,哈!

这时他开始步步后退,因为他看见乐手们围了上来。但他似乎并不紧张,只顾着用言语淹没整个房间,但没有人明白他在干什么。歌手一言不发。

——美国?我们过得很艰难。真的很艰难。我们必须重新聚集力量。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煽动分子来搅起错误的浪潮。摇滚乐只是摇和滚,它有它的追随者,不需要……你看,我在尽量好好说话,把这些事告诉你们这种人。但摇滚,呃,摇滚是给真正美国人听的。你们必须停止培养听众,主流美国不需要你们这种信息,所以请认真想一想那些巡演……也许应该只是沿着海岸线走走。不要试图触及主流美国。

他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他的论点,从一个角度说完就换另一个角度,新说法老说法一股脑地扔出来,直到他觉得他们已经明白了他的论点。但和平时一样,白小子认为黑人很愚蠢。他们从他进门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别和白人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