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爸爸(第2/3页)

但邪恶的力量和欺骗的力量会在黑夜中升起。歌手很聪明。他是我的朋友,也是警长杀手的朋友。歌手和我说理,也和警长杀手说理,当然不是在一起说,那可就太疯狂了,但他以相同的方式和我们说理。假如猫和狗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们为什么不能彼此相爱?耶神说过不能吗?但猫和狗并不想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对他说。然后我仔细想了想,又想出一个理由。假如狗杀猫,猫杀狗,唯一高兴的就是秃鹫。秃鹫活着就在等待杀戮。秃鹫,红通通的脑袋,白色羽毛的胸膛,黑色的翅膀。牙买加国会里的秃鹫。恒泉高尔夫俱乐部里的秃鹫,邀请他参加他们的优雅宴会,因为他现在过于显眼,无法视而不见,他们把烤肉塞到他面前,说他们“一直想试试雷鬼”,就好像雷鬼是他妈的扭扭舞,问他有没有见过真正的巨星,比方说恩格贝特·洪佩尔丁克【80】。

而邪恶的力量和欺骗的力量依然在黑夜中升起。尤其是今天这种炎热的夜晚,对十二月来说过于炎热,一些人能琢磨的只有谁有产而谁无产。我在凉台上,没开灯。我从我家向外看,马路上静悄悄的,只有街道往前的酒吧飘来情人慢摇的音乐。噼啪一声,第二声,第三声,有人赢了一局骨牌。我看见和平,听见和平,知道和平不会持久。对我来说如此,对他来说如此,对金斯敦来说如此,对牙买加来说如此。

三个月前,彼得·纳萨尔开始带着两个白人来贫民窟。一个只会说英语,另一个太爱说西班牙语。他们来找乔西·威尔斯,而不是我。一个人想当头牌尽管当好了,政客交到新朋友,他们的来意无非如此。不知道乔西会怎么回答他们想让我做的那些事情。乔西自己能做主,我从没想过要控制他,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尤其是巴拉克拉瓦覆灭之后。哥本哈根城这座宫殿容得下四五个王公。以前从没有谁想当皇帝。但那两个陌生白人来贫民窟的时候,他们来我家表示敬意,但和乔西·威尔斯一起离开,走到贫民窟的边缘,我以为乔西会挥手送走他们,但他钻进了他们的车里,回来后什么也没说。

六点半,乔西去看他女人,穿着她从自贸区弄来的新短袖衫和裤子离开。他走了。我不是他老妈也不是他的监护人,他不需要告诉我他要去哪儿。码头丢枪的那个晚上,他同样不在。身在美国的人高唱给和平一个机会【81】,但在这儿的美国人就未必了。我猜,我知道,乔西正在聚集人马,打算一劳永逸地铲平雷马。他不知道我知道他烧了橙街的廉租公寓,没有放过里面的房客,然后射杀前来灭火的所有人,包括两名消防队员。

公元1966年。经历过1966年的所有人都变了个人。巴拉克拉瓦的覆灭带走了很多人,甚至包括支持者。我也是支持者,不是默默支持,而是大声叫喊。巴拉克拉瓦是一坨狗屎,相比之下连廉租公寓都像豪宅了。在巴拉克拉瓦,女人能逃过谋杀、抢劫和强奸,却会因为一杯水送命。巴拉克拉瓦被夷为平地,哥本哈根城这才有机会升起,政客在推土机后带着承诺到来,同时要求我们赶走所有民族党。1966年之前,德纳姆镇和丛林的居民互相看不顺眼,在足球场和板球场上打架,两个孩子吵架都会打得满脸是血,但双方并没有开战,也没有要开战的传闻。然后政客来了。我欢迎他们,因为更好的也必定会来我们这儿。

公元1966年。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安息日。乔西从他当学徒的米勒先生修锁店回家,他穿过一条街走向住处,这条街以前从未宣布过支持哪个颜色。他不知道上个星期五,政客来说闭上你们的嘴,开你们的枪。他们朝他开了五枪。五枪,他脸朝下倒在一摊脏水里。所有人都在逃跑,也有人没有跑,看着等待着,最后一个人骑车过来扶起他,把他放在车前,抓着他,免得他掉下去,骑车送他到医院。三个星期后,从那家医院出来的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