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缪斯

有人得听我说说,是你也不错。总有一天,某个地方会有某人用某种方法评判生者与死者。某人会写下好人与恶人的评判,因为我是坏人是恶人,不可能有人比我更坏更恶。某人,也许是四十年后的某人,到时候上帝已经带走了我们所有人,一个都没留下。某人会写下这些事情,他在某个星期天的下午在书桌前坐下,木地板吱嘎作响,冰箱嗡嗡运转,但不像鬼魂无时无刻不包围着我们,没有鬼魂包围着他,而他会写下我的故事。他不会知道该写什么或怎么写,因为他没有活在我的故事里,不知道无烟火药闻起来是什么味道,鲜血尝起来是什么味道,无论你怎么吐口水,那股味道都会留在你的嘴里。他连一滴都没尝过那种滋味。从没有苦力【47】阴魂睡在他身上过,用淫梦戏弄他,从他嘴里吸走他的灵魂,哪怕我拼命咬紧牙关也一样,醒来时满脸都是黏糊糊的口水,像是有谁把我插进一大团果冻,然后又塞进冰箱。施洗者约翰见证了它们的到来。现在恶人在逃跑。

事情是这么开始的。

有一天我在丛林,一大早出家门到立式水管旁边冲澡,因为一个人不能臭烘烘地出门找工作。我在后院里,因为整个廉租公寓只有后院这一个水管。我正在用肥皂和水洗澡,警察忽然闯了进来,因为某个女人,某个上教堂的女人说长官啊,我只是要去念诵我主的名字祈祷,长官,却有一个臭烘烘的丛林贫民窟小子跳出来强奸了我。你,就是你,正在像变态似的玩鸡巴的小子,给我过来!我想和警察讲道理,因为拉斯塔法里的耶神说我们必须和敌人讲道理,我说长官啊,你没看见我正在洗澡吗,他走过来,拎起长枪用枪托给我嘴上狠狠来了一家伙。少给我放屁,贱种,他说。你在那儿玩自己爱抚自己,就像个血逼养的性虐狂。然后他说就是你强奸了北大街那位上教堂的女士对吧?我说什么?我有好多女朋友,为啥要去强奸女人啊,但他一巴掌扇过来,就好像我是女人,说跟我走一趟。我说长官啊,先让我冲干净好吗,至少穿上内裤,没门,我听见咔嗒一声。走,逼眼儿,他说,我只好跟他走,到了外面,已经有七个男人站成了一排,很多人在围观,有些人看见我转开脸,有些人盯着我看,只有肥皂沫帮我保持体面。你赶在他洗掉证据前逮住他了,另一个警察说。

我数了数,警察一共有六个,他们说你们中有一个是肮脏的强奸犯,居然强奸一位赞美完上帝回家的信教女士。既然你们全都是爱撒谎的下贱贫民窟崽子,我就懒得请有罪的犯人主动站出来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假如被扣上强奸犯的帽子,警察会在他进监狱前直接崩了他。于是一直在说话的头一个警察说,但我们知道该怎么逮住你。你们所有人,立刻趴在地上!我们满头雾水,左看看右看看,我看见肥皂泡一个一个破碎,我的那东西露出来了。警察朝天开了两枪,说立刻趴下!我们只好趴下。他叫另一个警察拿出打火机,去捡一张在路上飘的报纸。给我听清楚我要你们干什么,他说。我要你们全体使劲操地面。我们有一个人放声大笑,因为这简直就是电视喜剧,警察朝他侧腹踢了两脚。我说给我操大地,前面那个警察说。我们只好开始干地面,他说别停下,我们干个不停。地面很硬,有石子儿、碎玻璃和泥土,我的大腿砸在地上,皮肤蹭破了,于是我停下。谁叫你停下了,警察说,点燃了那张报纸。操,操,操,我叫你们操,警察大喊,把点燃的报纸扔在我屁股上。我疼得尖叫,他说我就像个小姑娘。我说你接着操,他说。然后他又烧了另一个小子、再一个小子,我们都在操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