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重来的机会,最后的枷锁(第3/4页)

他用油纸包好菜肴,趁热装入乾坤袋,确定周围无人后,御剑去了后山。

此时已是子夜,天上紫月高悬,星光黯淡。

整片山谷都被笼罩在一层轻纱似的薄雾中,静谧又孤独,仿佛一块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司徒熠终于练好刀,手腕一翻,赤焰刀光芒熄灭,流火没入袖中。

他打算漫步回去,在途中整理思绪,将今夜所悟消化吸收。

绕过一处山壁后,脚步却倏地一顿。

有人?

那是……洛羽?

已是深夜,洛羽一个人出现在后山,着实诡异。

更诡异的是,他出现的地点十分隐蔽,乃是一无风无影的山壁背面,刚好有块方寸大的平地,比那东厨的面积还小。

月光清澈如水,直射而下,司徒熠轻易看见洛羽面前摆着几个白瓷盘,盘上置有几个油纸包。

油纸半打开,露出里面的食物——似乎是烤鱼、烤鸡与烧饼,还是热的,香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接着,洛羽又从袖中取出一些水果,摆满另一盘。

司徒熠:?

他是晚上没吃饱,偷偷来后山宵夜?

这些该不会是洛羽自己做的吧……

司徒熠脑海中冒出的各种疑问在洛羽做出下一个动作时戛然而止。

他取出了一沓厚厚的纸钱。

摆好贡品,点燃黄纸,闪动的火光与纷飞的灰烬中,洛羽站起身,双膝跪了下去。

他对着东方,郑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司徒熠仿佛拨开迷雾,有什么遗忘的记忆刹那间重归脑海。

他想起来了——子时已到,今日乃是洛羽父母的祭日。

羽国国破时,皇族一日之内被屠尽,血流成河,尸骨无存。

整座金銮殿被付之一炬,洛羽在仓皇中匆匆逃离,连一件信物都不曾留下。

更别说父皇母后的尸骨了。

整整十年,洛羽隐姓埋名,只在每年的这一日给死去的皇亲烧一烧纸钱,连衣冠冢都无法立。

每到此时,他都一人来,一人去,连玉折渊都不知会。

若不是当初在碧竹峰,司徒熠黏他黏得厉害,撞见过几次,恐怕也不知道这回事。

司徒熠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他还是从前的他,一定会像那几次一样,忍不住走出去,默默陪伴安慰洛羽,也给他的家人烧纸钱,深深地鞠躬。

可现在他们的关系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没有完全冰释前嫌,却比点头之交多了太多羁绊,微妙到连他都说不清……

该怎么办?

要悄悄离开么?

司徒熠脚步一动,正要退缩,洛羽背后却像长了眼睛,倏地扭过头,望过来。

“……阿熠。”

他的嗓音沙哑,双眸在漆黑的夜里竟然含着水光,似乎有什么在闪烁。

司徒熠一下子就心软了,脚步不受控制地朝洛羽走去。

“你在祭拜伯父伯母?”他的声音轻的像风,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嗯。”洛羽凝视他,目光仿佛嵌在了司徒熠身上。

“……罪魁祸首已经血债血偿,你也恢复了身份地位,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司徒熠道,“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切?”

“嗯。”

洛羽定定地看着他:“那就承你吉言了。”

既然来到这里,撞见洛羽祭拜亲人,司徒熠当然不能干站着。

他也烧了几沓黄纸,对着东方行礼——那时羽国故址所在的方向。

洛羽站起身时,司徒熠甚至没有发觉,他们的距离很近,远远地小于三尺,已然破戒了。

从鬼蜮分别开始,洛羽便没有机会离司徒熠这么近。

近到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连空气都染上他的气息。

黑衣少年贪婪地深呼吸,像是搁浅的鱼面对近在咫尺的海水,忍受疯狂的求生欲,浑身血液都在叫嚣。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