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恻隐 这份恻隐之心,是为了一个女人。……(第2/3页)

靳江担忧的目光一顿,立时想起过去在甘州的事。

当年,十一岁的秦王只身一人前往西北边疆,面对遮天蔽日的风沙与不过才搭出框架便被刻意撂下停工的王府,连像样的居所都没有。

甘州远离京城,不知朝中事,刺史起初还顾忌他皇子的身份,处处恭敬。然而待明白他是个死了母亲,无人理会的失宠皇子后,便也渐渐怠慢起来。

分明是皇帝的儿子,在边疆的日子却连普通富贵人家都不如。而京城里的太后、皇帝和其他皇室宗亲们,却心安理得地过着衣食无忧的奢靡日子,将他一个人丢在边疆风沙中。

这样的亲人,哪里值得留情?

靳江的担忧慢慢平复下来。陛下素来目光长远,绝不会感情用事。

“是臣多虑了,陛下定还有别的打算。”

萧恪之没多解释,只挥手示意其退下。

靳江只想对了一半。

他留下萧煜,固然是想其暂时稳住人心,也并没有因为血缘亲情而格外仁慈的意思,可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确有几分恻隐之心。

这份恻隐之心,是为了一个女人,楚虔榆的女儿,东宫的太子妃楚氏。

初入长安时,他只远远见她站在萧煜的身边,恭敬柔顺,面对惊变也毫无惧色。

他心里诧异,多留了几分心眼,进而想起她是楚虔榆的女儿。

从前那个温柔恬静、天真烂漫的小小女孩,不知不觉已长成一个美丽纤弱、风姿摇曳的成熟|妇人。

他就着灯光抬起左手掌心,凑近鼻尖轻嗅一阵,仿佛又感受到方才在万春殿里她靠近时的那一阵淡淡幽香。

连续两日在夜半出现的绮梦片段一下子又在脑海里浮现,令他整个人躁动不已。

他虽不知心里的那股躁动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本能告诉他,这与他那侄媳妇有关。

他活了二十五年,哪怕常年生活在边疆,也并非没见过什么女人。可过去,他一身的旺盛精力几乎都发泄在军营里、马场上,这是第一次,对一个近在眼前的女人产生不一样的心思。

既然他还未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不妨先将她留下。毕竟,他一向极有耐心。

……

万春殿中,萧煜昏睡近一个时辰后,终于悠悠转醒。

楚宁自萧恪之走后便始终守在殿中,见他醒来,先命人将温着的汤药送来,亲自喂他喝下。

“殿下可觉得好些了?”

她接过侍女手中的清茶递过去给他漱口。

萧煜饮了两口后,便揉着额角点头:“好多了。我本也没事,不过是连熬两夜,这才支撑不住罢了。”

他掀开被衾坐到床沿,问:“什么时候了?”

楚宁拧了在温水里拧了把手巾替他擦脸,道:“已经戌时了,殿下可要用晚膳?”

“叫送些蒸饼和胡麻粥来吧。”

一旁的侍女忙下去吩咐,萧煜却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神一闪,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些,道:“我昏睡时,隐约感到有人来过。”

楚宁动作一顿,将手巾放到铜盆边,点头道:“是六王叔——圣人来过。”

“圣人”二字一出,萧煜的脸色倏地变冷。

“他来做什么?”他将她拉进怀里,身子虽还有些乏力,手上的动作却不容置疑,目光也紧紧盯着她,“同你说了什么?”

“圣人自然是来看殿下的。”楚宁双手搁在他肩上,动作轻柔,却无形之间与他隔开了些距离,“他说,储君乃国本,要殿下不必担忧,他尚未婚配,膝下无子,往后,东宫之位仍是殿下的……”

她的声音在萧煜逐渐阴沉的目光下越来越低。

“他会让我继续坐东宫之位?”他冷笑不已,捏着她皓腕的手掌止不住地用力,“这是将我当黄口小儿,任意哄骗吗?”

“殿下不信吗?”腕上轻微的疼痛令楚宁忍不住蹙眉,却没挣脱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