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6/8页)

“最明显的,”查德说,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出回音,“在我明确地告诉杰瑞一定要把书稿锁起来之后,他还让每个想看书的人都能拿到,并弄得整个伦敦城都议论纷纷,他辞职一走了之,留下我来面对——”

“瓦德格拉夫什么时候辞职的?”斯特莱克问。

“前天,”查德说,接着又说道,“而且他特别不愿意跟我一起对奎因提起诉讼。这本身就表明了——”

“也许他认为让律师卷进来更会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斯特莱克猜测道,“瓦德格拉夫自己也被写进《家蚕》里了,不是吗?”

“那算什么!”查德嗤笑一声。这是斯特莱克第一次看到他表现出一点幽默,但效果却是令人讨厌的。“斯特莱克先生,你看问题可不能只看表面。欧文不可能知道那件事。”

“什么事?”

“切刀这个人物是杰瑞自己创造出来的——我读第三遍的时候悟到了这点,”查德说,“非常、非常高明:表面像是攻击杰瑞自己,实际上是为了让菲奈拉痛苦。你知道,他们还是两口子,但过得非常不幸福。非常不幸福。”

“是的,我反复再读的时候全看清楚了。”查德说。他点头时,悬吊式天花板里的聚光灯在他头顶上微微反光。“切刀不是欧文写的。他几乎不认识菲奈拉,不知道那件旧事。”

“那么带血的麻袋和那个侏儒到底是什么——”

“去问杰瑞吧,”查德说,“让他告诉你。我凭什么要帮他散布丑闻?”

“我一直在想,”斯特莱克说,顺从地不再追问,“迈克尔·范克特明知道奎因在你们这儿,为什么还答应加入罗珀·查德呢?他们关系这么不和。”

短暂的沉默。

“从法律上来说,我们没有义务一定要出版欧文的新书,”查德说,“我们有优先选择权。仅此而已。”

“因此,你认为杰瑞·瓦德格拉夫告诉奎因,公司为了取悦范克特准备跟他终止合同?”

“是的,”查德盯着自己的指甲说,“确实如此。而且,我上次见到欧文时把他得罪了,因此,我准备跟他终止合同的消息,无疑使他对我残存的最后一点情分彻底消失,当年全英国的出版商都对他不抱希望,是我接受了他——”

“你是怎么得罪他的?”

“哦,是他最后一次来办公室的时候。他把女儿也带来了。”

“奥兰多?”

“他告诉我,起的是弗吉尼亚·伍尔夫小说里人物的名字,”查德迟疑道,眼睛飞快地看了一下斯特莱克,又转回自己的指甲,“她——不太对劲儿,奎因的女儿。”

“是吗?”斯特莱克说,“哪一方面?”

“脑子有问题,”查德咕哝着说,他们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美术部巡视。奎因对我说准备带女儿到处看看——其实他没权那么做,但奎因总是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总是有一种优越感,自命不凡……他女儿要去抓一个封面草样——手很脏——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糟蹋封面——”他用手模仿那个动作,想起奥兰多近乎亵渎的行为,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你知道,我是本能地想要保护封面,却惹得她非常生气。大吵大闹。我被弄得非常尴尬和不舒服,”

查德嘟囔道,似乎往事不堪回首,“她变得近乎歇斯底里。欧文气坏了。毫无疑问都是我的罪过。那件事,再加上又让迈克尔·范克特回归罗珀·查德。”

“在你看来,”斯特莱克问道,“谁最有理由对自己被写进《家蚕》感到恼怒呢?”

“这我可真说不好。”查德说。顿了顿又说道,“嗯,我估计伊丽莎白·塔塞尔不会高兴看到自己被描绘成寄生虫,她这么多年一次次护送欧文离开派对,不让他喝醉了酒出洋相,不过,”查德冷冷地说,“我恐怕并不怎么同情伊丽莎白。竟然看都不看就把那本书寄出来。这么粗心,简直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