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这样不累么?(第2/3页)

景溯命婢女将阿嫣带走后,朝柳凝走近一步。

柳凝站起身,随手扫落斗篷上的雪:“殿下怎么来了?”

“今天是腊月初二。”景溯说,“你过生辰,是不是?”

柳凝一怔,随后笑了笑:“好像是今天来着。”

过生辰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自从家祸之后,生辰对柳凝来说便是可有可无:柳家虽收养了她,但总归亲疏有别;而嫁进卫府后,由仇人为她庆生的滋味,更是一言难尽。

她差点忘了自己的生辰……没想到景溯却记得。

“谢谢殿下还记挂着。”

“孤也不是刻意记住的。”景溯移开了目光,“只是偶然听人说起,这才过来瞧一眼罢了。”

他轻描淡写,柳凝却知实则他是言不由衷,却也不戳破,只是微微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临湖水榭:“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水榭三面环湖,湖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冰,阑干上亦是积了雪,柳凝与景溯坐在石桌边,桌上摆着一只红泥火炉,炉芯燃着小火苗,正温着一壶杏花酿。

杏花酿是淡酒,不醉人,柳凝倒了一杯饮下。

她饮了一盏酒后,脸边很快泛起桃花色,淡淡的,景溯见状,伸出手指,对她比了个“三”。

“只准喝三杯。”

“殿下真是严格。”柳凝低低地笑了一声,“今天可是我生辰,难得高兴。”

“也就是看在你生辰的份上,否则一杯都不行。”景溯睨了她一眼,“你很高兴么?”

“嗯。”柳凝点点头,又饮下一杯,“其实过生辰什么的,倒是无所谓……我高兴,是因为殿下来了。”

景溯:“……”

他看着她巧笑嫣然,略微恍神,但很快将心收回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样谄媚的话,你还是省省吧。”景溯说,“光凭这,是打动不了孤的。”

“这可是真话。”柳凝弯起唇,温柔地看着他,“你找不到比这更真的了。”

十数年来,这个生辰她最高兴。卫家已倒,不必虚与委蛇,不必强颜欢笑,憎恨厌恶的人都不在眼前。

至于身边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对他算不算喜欢。

但一定是不讨厌的。

他知道她的过去,见证了她对卫家的复仇,陪伴她到了现在——没有人还会像景溯这样了解她,也没有人会像景溯这样,用心记挂着她的生辰日。

柳凝看着他的侧脸,有一种他们认识了很久的感觉,然而事实上,距他们初识,只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多么奇妙。

景溯只许她饮三杯,她把最后一杯喝完,玉盏倒扣在桌上,头偏了偏,发间簪着的环佩步摇轻撞,叮咚作响。

“殿下……”饮了酒后,柳凝的声音微哑,“殿下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景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你的本名?”

“不错,‘柳凝’二字,本不是我的名字。”她说,“我其实叫……”

她凑近了他耳边,压低了声音,景溯听到她轻轻说了三个字,神色微动,似乎有些怔忡,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

“很好听的名字。”他说,“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我降生之时,也如今天一样,下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柳凝神情悠远,轻声回忆着,“曾听母亲说,我出生那日,父亲很是高兴,信手画了一幅寒梅雪景图,并提笔写下‘新雪初降,琴瑟和鸣’,纪念我的出生,也纪念他们举案齐眉……后来,便从这句话中取出两字,作为我的名字。”

“原来如此。”景溯说,“你的父母感情一定很好。”

“是的。”

柳凝对幼年之事,记住的不多,但仅凭微末的印象也知道,她的父母,是一对极恩爱的夫妇,郎才女貌,情深意笃。

“他们本该终生相爱,白头偕老。”柳凝轻叹,“可惜最终被奸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