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取走了她手里的刀(第2/3页)

柳凝张了张嘴,想说她嫁进来,就是为了背叛的。

但嗓子被掐得紧紧的,发不出声音来,整个人如同溺水一般,呼吸不畅,寒雪夜里的刀戟与鲜血又似走马灯般从眼前晃过,她紧紧地蹙着眉,慢慢浮上水面,猛地睁开眼。

梦醒了。

窗外天光大亮,伴着雀鸟清脆的鸣叫,轩窗半开,露出院子里的斑斓春色。

柳凝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在床边靠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

卫临修不在,听下人说,他一大早便跟着太子离开了柳府,外出公办。

柳凝听到景溯也不在柳府,稍稍宽慰。

如果说有什么事能让她松一口气,那便是昨日惹恼了景溯,虽然并不是理智之举,却也阴差阳错,让景溯冷落起自己来。

否则还得在卫临修眼皮子底下应付他。

眼下他渐渐多疑起来,正该是避嫌的时候。

卧房里一片寂静,柳凝望着窗外春景,缓了口气,然后轻轻咳了两声,连忙把药瓶取出来,倒了两粒药丸在手里。

她看着手心里圆溜溜的药丸,有些怔神。

这是昨日下午景溯给她的,当时他还在窗外,言笑晏晏地望着她,谁知没过多久两人便闹翻了,不欢而散到现在,没再打过照面。

不过柳凝也无所谓,反正事已至此,过多纠结也没什么意思。

但药还是得吃。

她还是得对自己的身子稍稍上点心,再不在乎,至少也得多活几年,看到大仇得报,才不枉她撑了这么多年。

柳凝和着茶水将药丸服下,入口一丝淡淡的清凉甘甜。

她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把自己的心绪调整好,觉得有了些力气,便起身换了一身家常衣衫,在桌案前坐下,从暗格中取出一本小册子,研磨提笔,一页页翻看。

这是她从卫府带过来的册子,一直谨慎地带着,一到柳府便放进了暗格里,不让任何人发现。

这里面记载了在卫府收集到的各项信息,账务、人事、在汴京的关系网……均事无巨细地记录在册,趁此时无人,柳凝提着笔尖沾了朱墨,一页页细细翻过,要紧处用红线圈画出来;边上还摆着另一支细笔,尖端蘸了靛青色,用作勘误修订之用。

她花了一大上午的时间,耐心地将这项工作做好后,把册子卷起,收进了袖中,然后去了正院书房。

柳承思今日休沐,应该待在书房里。

柳凝吩咐下人通传后,很快便被请进了房里。

昨日她回来得太晚,还没有好好和她的养父见上一面。

柳府清简,这书房里的布置亦是简单朴素,一如柳承思本人一般。

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坐在书案边,形容清瘦,两鬓边微微霜染,房里燃着淡淡的松寒梅香,让柳凝瞬间想起幼时父亲的书房里,也总是染着这样的味道。

柳承思是她父亲的弟子,这习惯便随他而来。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当年柳承思落魄时,曾受她父亲萧哲资助指导……后来柳承思中了进士去江州入仕,异地相隔,除了逢年过节几封书信,两人倒也没有太多联系。

可是萧家逢变后,昔日交好的世家却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丁点关系,更有落井下石者———世态炎凉,唯有柳承思冒着风险,收养了独活下来的她。

她很感激。

柳凝慢慢地合上书房门,走到桌案前,施了一礼:“父亲。”

入了柳府后,柳承思为她安排了合理的身份,“柳凝”二字,亦是他亲自所取。

柳承思放下手里的书册,抬起头:“回来了?一切可顺利?”

柳凝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卷册,递到了柳承思面前。

柳承思一页页翻过,她则在旁边,慢慢把卫府的情况讲了一遍,其中不少是她掌管中馈后发现的。

忠毅侯府私底下并不干净,柳凝曾一条条仔细核对账本,发现了不少猫腻之处,顺藤摸瓜地查下去,倒叫她悄悄掌握了一些官商勾结、乃至与北国通信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