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一年(第2/3页)

孙氏虽难掩悲痛在灵前恸哭不止,却也会分神一二顾着她长媳这边。见其面色发白,不免就建议她下去歇着会。

“儿媳再守会。若真有不适,儿媳再下去歇着。”

虽说她身子重了,可身为长媳,怎么说第一日定是要守的。不过她也不会过于逞强,若真有不适,她便也会去歇着些,待好了些再来守灵。

“莫要逞强。你公爹他……”说到这,孙氏又泪流不止:“他心心念念盼着长孙,你们母子平安,他方能走的安心。”

想到她公爹临终前殷殷切切的嘱咐,林苑也忍不住落了泪。

这时候,门外小厮又高声报到——

“三皇子殿下、镇南王府晋世子,前来吊唁——”

符居敬兄弟一惊后,忙上前迎接。

林苑也稍微惊了下,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

毕竟都是陈年旧事,都过去一年多的光景了,她觉得即便对方昔年有什么不甘或其他的情绪,如今应也已经淡了。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灵堂。

三皇子率先上了香,敬过之后,对符居敬道:“老御史一生清廉,两袖清风,铮铮傲骨,受人敬仰。如今仙去,委实让人痛惜,朝中又痛失一栋梁。”

符居敬作揖哽道:“先父泉下有知,定感动殿下如此厚爱。”

三皇子叹道:“符御史,你也要节哀顺变啊。”

这时晋滁已经上完香,等三皇子与符居敬叙完话,就低声道了句节哀。

符居敬面色一缓,便作揖答谢。

这位晋世子如今倒不似从前那般气势凌人了,此刻瞧来,长身玉立,缓带轻裘,倒有些贵公子的矜贵模样了。

这半年来,他也听说了些,大概是因着圣上着重教导,这晋世子愈发收敛稳重起来,性子也不复之前的乖张肆眦。

虽说昔年两人之间有些龃龉,可如今人家既然诚心登门吊唁,符居敬自也不会捻着陈年旧恨不放,自也十分诚心的谢过。

晋滁随着三皇子到家眷这边。

三皇子道:“老夫人节哀,两位夫人节哀。”

孙氏哽咽谢过。

林苑与郑氏颔首谢过。

晋滁近前,声线略低道:“请节哀。”

熟悉的音色再次落入耳中时,林苑真觉得是恍若隔世了。

她随她婆母再次答谢。

火盆里的黄纸燃烧,带些微弱的光来,映着身前人那张素白的面庞。

身为长媳,她紧挨婆母身旁,披麻戴孝,双膝跪地。素手捏着纸钱,不断的扔进火盆中,又带起一阵微弱的光。

映照着看似柔软的她。

一年前,她着红色嫁衣,一年后,她披白色孝服。

可无论她穿戴何种模样,终究与他没有半分干连。

她是别家妇,是符家妇。

转身离去时,晋滁的余光从那疏离的面容上掠过,又不着痕迹的在那显怀的腹部定了两瞬。

那等他们离开后,林苑垂落的眉目稍抬了几分,暗自松了口气。

瞧他态度平和,想来前尘往事,他应是放下了。

孙氏见她扶了扶后腰,似有腰酸,遂忙建议道:“你还是回去先歇着罢。”

林苑这会的确也觉得疲惫,便也不逞强,应了声后就由春杏搀起,就扶着腰身慢慢的朝内室方向走去。

晋滁在与三皇子道别之后就回了府上。

回府之后就径直去了练武场,牵了匹马,就飞身上去,戾喝着纵马疾驰。

马快风疾,他心里却无半分畅快。

脑中反复出现的,是灵堂里,那个对他疏离答谢的人。

还有那,刺眼的,已然显怀拢起的小腹。

老御史去世,按照常例,符居敬是要丁忧去职的。只是圣上对他格外重用,遂下诏夺情,将三年丁忧日期减少为三个月。

三个月过后,就要让他重新回朝。

而那时,也恰好到了林苑临产的日子。

林苑的胎相极好。从怀孕起,她就很注重养胎,听从嬷嬷嘱咐,该吃什么,喝什么,该如何走动,她都一一照办。加之在符家没多少需要她操心之事,她闲时或赏花看草,或看书写字,心情放松了,胃口也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