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肖一时没有动,半晌才直起身来看着他。

尤金还是笑,对肖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走吧,我身上粘的难受。”

然后他大步地向前走去,并没有回头去看肖的脸。

……

角斗的后场,有专门为预选中胜出选手准备的休息室,现下一共六十四间。每个房间都被可移开的门隔断着,在一对一小组赛开始后,每两个相邻休息室的门会被移开,房间数也会相继减半,只剩下留给幸存者的位置。

尤金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匆匆地洗干净了头脸和双手,又换了一身带来的衣服。来参加角斗的人大多连自己有没有命活下来都不敢想,有心情带了换洗衣服的,估计也就他一个。

然而尤金充分地吸取了上次角斗的经验,决心让自己更舒服快意一些。现下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休息室不带淋浴间,还该死的禁烟。

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尤金麦色的面庞洗去血污,重新露出本色来。站在他面前的尤金很自然地回到了平时那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和角斗场上那个杀人无数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这样的尤金时常让肖感到困惑,但也让他想多靠近一些。

尤金没注意到肖此时的眼神。角斗主办方的助理机器人已经为他送来了之前寄存的终端,现在终端的投影上漂浮着99+的信息通知,来自于他那为数不多的同事和朋友。尤金随手点开了一条,入眼都是令人窒息的感叹号。

发消息的人是和尤金在同一工坊工作的技师,花名叫做“玛丽”。玛丽似乎是在角斗进行的同时疯狂地给尤金发着信——“宝贝你怎么真的去角斗了??!!”“宝贝你回复我一下,你告诉我场上的这个人不是你好吗???”“啊啊啊啊他有刀!”“背后!你背后有人!”“踢他!!咬他啊啊啊”“宝贝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信息越到后面越像是无意义地嚎叫,他似乎都能听到这位变装皇后尖锐得能刺破房顶的声音。

尤金的嘴角不由得泛上一个微笑。从军队退伍后的这些年,他加入了一家工坊做了机械技师。对于他的同事们来说,“尤金去了角斗”这个消息,无异于“那个经常迟到早退,年纪轻轻就成了一杆烟枪的技师决定跑去送死了”。

这个消息的惊人程度,让除了大呼小叫的玛丽之外,其他的同事,学徒,甚至老板都发来了信息表示关切。后者是个六十多岁,论年龄足可以当尤金父亲的老头子,在角斗进行过半的时候,他给尤金发来了一句:“孩子,活下来。”

看到这句话,尤金收住了笑容,总觉得喉咙里梗了些什么东西。按了按额角,他长呼了一口气,暂时选择没有回复这一长串的信息。

从通讯录选出约书亚的名字,尤金给对方拨去一个通话。

“结束了,你来接我们一下吧。”尤金对一旁的肖抬手示意了一下,一边拿着终端往外走。

“你跟我说话的态度越来越像是对待司机了,”约书亚在另一端啧了一声,“我这回算是请假来的,没带公职,只能把车停在外围。还烦请您自己动动腿,到左翼的B3层来。”

约书亚是女将亲卫队的校官,和尤金的孽缘能追溯到两人都在士官学校上学的时期。在这回的角斗里,女将的亲卫队负责着安保这一块,如果带上公职,约书亚甚至有权限自由出入角斗场的内场。尤金想了想,觉得对方特地请假这一点很有趣:“等一下,难道你是为了专心看我角斗才请假的?原来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吗?”

约书亚一时没能接话,沉默了两秒才骂了一句,“废话那么多,你能不能赶紧滚过来?”

尤金哈哈大笑。

而面对着尤金开怀的笑容,站在尤金身后的肖忽然有了个很奇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