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乌鸦(第3/19页)

对邦子的话,弥生责问道:“说你丈夫去向不明,是怎么回事?”

“怎么着都行,反正我没杀他。”

邦子笑着,故意拿话噎她。

“不过……”

“别这个那个的了!我再差劲,也不会让你替我还贷款呀。我还没那么坏吧?

话说回来,你不是要给我五十万吗?这样就行。快盖章呀!”

弥生权且信了邦子,盖过章,签了字。如果不那样,看样子邦子不会走,也快该去保育园接孩子了。不然,要是邦子当着孩子们的面逼迫自己,就麻烦了。

“这样行吗?”

“谢了。”邦子甩出一句英语。

邦子掐灭烟,像成就了一件大事,站起身。弥生送到门口。邦子趿拉上鞋,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

“哎,杀人是什么感觉?”

弥生不答,只呆呆地望着邦子浸满汗水的脖颈周围。“这是恐吓!”她终于意识到。

“说呀!是什么感觉?”

“让我说,也说不清楚。”

“说说看,”邦子穷追不舍,“怎么不说呀!”

“我……怎么说呢……我认为是他自作自受。”

弥生小声回答。邦子好像这才意识到恐惧,倒退一步,被有十厘米长的鞋带绊着,几乎跌倒。她急忙抓住鞋柜,惊恐地看着弥生。

“我就是在这儿勒死他的。”

弥生咚咚地跺着自己站立的地方,叫邦子看。邦子禁不住就往那儿看,眼里满是恐惧。看到这情形,弥生暗自吃惊:自己干的事竟使邦子这个无赖都惧怕。

她根本没去想自那夜以来,自己内心的棱角或许己经磨钝了。

“这几天还不上班吗?”

邦子为了扳回劣势,傲然地仰起下巴。

“想去。不过雅子让我在家呆几天。”

“张口闭口雅子雅子的,你们是不是同性恋呀!”

邦子甩出这句话,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白猪!滚!弥生深刻地回味着亲手酿下的苦酒,木然站在门槛处。就是在那儿,三天前的晚上,她杀死了丈夫。她拿起电话,想把刚才的事告诉雅子。又怕雅子责备自己为邦子盖章的事,电话已经要通,却又扣了。

就那样闷在心里没告诉任何人,一直熬到今天。

就是挨训也不能不跟雅子商量这事吧?弥生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把削好的土豆泡上,走到电话机前。

正在这时,内线自动对讲机响了。弥生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低低地叫了一声。她以为又是邦子闯来了。哆哆嗦嗦地拿起电话,却听到一个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

“我是武藏大和署的警察。”

“啊!您好!”

听说是警察,弥生心跳得更厉害了。

“是夫人吗?”

尽管那个男人的语气很谦和,弥生还是惊慌。想不到警察会来得这么快。到底出了什么事?弥生满脑子都是昨天这个时辰邦子去警署告密的疑问。已经完了,败露了!弥生简直想就这样赤脚逃跑。

“有点事想请教您。”

“好的,这就来。”

弥生强打精神,走向大门。一开门,就见一个头发半白、面容消瘦的男人,胳膊上搭着上衣,笑嘻嘻地站在那儿。他是生活安全科的科长井口。

“啊,打搅了,夫人。您丈夫回来了吗?”

弥生去报案时,由于办事员不在,井口曾经耐心地告诉她如何办理手续。最初接电话的也是井口。因为井口对弥生很热情,所以弥生对他的印象不错。

“还没回来。”弥生压抑着不安回答。

“是吗?”井口脸色一暗,“是这么回事,今早在K 公园发现了被肢解的男尸。”

听到这话,弥生顿时情绪低落,脸色苍白,头晕,上半身酸软无力,这是贫血的前兆。弥生靠在门框上,以免倒地。还是败露了,该怎么办呢?好在井口似乎把弥生恐怖的表情,理解成了妻子对失踪的丈夫的担心,于是慌忙安慰似的补充说:“不过,还没确定就是您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