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3/5页)

不是……

她险些失控,骤然将神思牵回当下,忆起渚幽当时身负重伤,兴许已是神志不清,怎还有力气叫撼竹切勿捎上她?

长应抿紧了唇,紧紧盯着面前这魔,心道,即便渚幽承认是撼竹的主意,她明明……也不会狠下杀手的。

毕竟撼竹……撼竹可是渚幽堕魔后硬是要寻回的随从,她又怎么会真的出手她沉默了许久,眼眸里只映着渚幽的身影,过了一阵才道:“怨过……”

刚被舍下的时候是怨过的,后来千年记忆涌入脑中,她无暇去怨,再后来又心知渚幽当时自顾不暇,便不再怨了。

她沐了七日神光,便是为了那不知去了何处的渚幽能早日痊愈,后又赶忙闭关百年。

不仅是为了三界,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只见不着踪影的鸟。

先前相处的那段时日里,她本是一刻见不着这魔就会满心不舒畅,后来在天上常常孑然一身,惯了,也便不知孤寂,不觉无趣了。

渚幽听她说怨过,心底竟涌上一丝异样。

入魔已有两百载,她明知魔不该多情,不该顾及左右,可心里似是被挖出了一个窟窿,心尖上那滴血忽地犯凉。

莫非是心头血受其原主影响了?

她眸光闪烁,不紧不慢道:“百年已过,都已是旧事了,何须记恨。”

长应胸膛一震,眼里露出些许错愕,她按捺住心底那翻涌的浪潮,缓缓将喉头的质问咽了下去,转而道:“我未记恨……”

“那你如今……究竟想做什么。”渚幽放置在桌上的手微微一动,手指已经撘上了浊鉴的边沿,想趁着长应走神之时趁机离远。

长应却凝神静心,定定地看看她,连瞳仁都已恢复如常,平静道:“我知晓一切,也会做出适宜的打算。”

渚幽未来得及制止,那面浊鉴忽地被掀了回来,咚地撞得这木桌颤了一颤。

她本想化作灰烟潜走,没想到长应忽将五指扣进了她的指间,迫使她按上了那浊鉴。

触及那浊鉴之时,她忽觉魂魄似要被纳入镜中,而长应使出的灵力又让她无法逃离,她……硬生生被摁进了浊鉴之中。

入镜的那一瞬,她如坠混沌之境,眼前万事万物似是云烟般缠在一块。

人影相交,山海重迭,日月似混为一体。

周遭忽冷忽热,一会儿冷比冰窟,一会又热如滚油,就连眼前的路也错综复杂,林间小道、街市石路及山中栈道错乱相接,似是数不清的境域被叠在一块。

渚幽猛地抬头,只见上方竟是倒立的石楼和木屋。看了一阵她便觉天旋地转,分不清天地,辨不得西东。

这一晕,她忽地就迷糊了起来,不由得想,长应可是同她一齐入镜的?

听闻穿过浊鉴能回溯往昔,如此说来,她会回到长应的往昔,还是她的往昔?

这浊鉴……会如她所愿,还是如长应所愿?

她本欲使出灵力朝前掠去,没想到竟连半寸也飞不起,一身修为在此间似乎全然使不出,只能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渚幽头晕目眩,沿着前路直走,一会踏过山石,一会险些步入泥沼,又走几步,竟踏上的凡间的宫道。

一会有云雾傍身,一会又脚踏玄晖,再走上一段路,明月竟悬在了头顶。

分不清日夜,也不知自己是走在天上,还是在底下,周遭仿佛混沌未开。

再过一阵,房屋尽退,她看见一片荒芜之地,抬头时,却望见的是宽广无边的海。

她足下明明是无尽的沙丘,头顶上却悬着一片海,细细一听,远处竟有天马嘶吼的声音。

渚幽循声望去,忽然瞥见刺目神光如利箭般朝八方袭出,那一支支羽箭甚短,细看后才发觉竟是一片片裹在火中的翎羽。

她心跳骤快,死死地盯着那一片片如巨网般兜头落下的翎羽,呼吸蓦地急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