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这就很难解释了。

渚幽思来想去, 也不知这龙怎能这么酸,就连惊客心变作她的模样,也要暗暗怄气,只好道:“我平日里衣裳穿得不少,她能看见的与你能看见的有何差别?”

长应闷声不语。

渚幽又道:“难不成她变作我模样时,你还剥了她衣裳看看底下的魔纹是不是也一模一样?”

长应眸光略微一颤, 这才慢腾腾地别开眼。

到底是个及她肩高的丫头了,面色再怎么冷淡,也该是知羞的。

渚幽见她不吭声了,忍不住揶揄了一句,“日后若是谁跟你好,那人怕是也要像我这般,被气个半死。”

“你生气了?”长应仰起头,面无表情地打量起她的神色。

渚幽一哂,“倒也没有,只觉得身边放了个醋缸子,平白沾了一身酸味。”

长应嘴角往下一撇, 神情淡淡的, 小模样精致又苍白,“你莫要气,她未将我骗着。”

渚幽甚是无奈, 也不知究竟是谁一直生着闷气。

“既然未将你骗着,为何还闷闷不乐。”渚幽将怀里的观天镜裹严实了, 连一条边也没露出来, 省得天上的仙发觉他们赠予凡人的东西被一个魔给取走了。

长应垂着眼,紧跟着走了好一会,“气她变作你。”

说来说去, 还不是气惊客心变得太像。

“可她不是未将你骗着么?”渚幽搂着那块被黑布蒙着的观天镜,头疼地想着。

长应竟觉得有些道理,乖顺地点了点头,就这么被说服了。

凡间越往北,越是冰冷刺骨,地上的雪近乎要埋到膝盖了。

渚幽不常来凡间,此时身边又带着只龙,琢磨着要不要带长应去见见世面。

她取出一根细绳将观天镜给拴紧了,省得那块能遮天蔽日的黑绸布自上滑落,随后才将其放进了芥子里。

长应上回来凡间时,灵魄尚未齐全,看什么都觉得寡然无味,不知喜也不知悲。

如今再来凡间,竟觉得连避寒的流民都有意思了许多。

那些流民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明明饿得面黄肌瘦,可却未大口喝上一口粥,而是极其珍惜地小口吃着。

他们时不时朝这边投来一眼,神情又困惑又震惊,兴许是想不通她们二人怎能以薄衫御寒。

长应目不斜视,在换了心头血后,她确实不觉得冷了,心尖上那滴凤凰血灼如炎炀,血自心头流经时,周身被烘得温温的。

朝南而行,飘摇落下的雪小了许多,呼号的风似是止步北境。

冰雪渐化,荒原上隐隐冒出了绿芽嫩尖,就连在外走动的凡人也多了不少。

城中喧闹非凡,彩灯高悬着,那红绸在楼间挂着,拉了数十尺远。

魔域比凡间小上许多,又甚是荒芜,与这凡间邦畿相比,真是像极了其中一个荒僻的小城。

步入这凡间街市,只见路上众人翘首以盼,脚踩脚地挤作一团,也不知在看什么,熙熙攘攘的,着实吵闹。

听闻是凡间帝王按例巡幸郡县,又大赦了天下,故而才这般热闹。

渚幽将长应的手牵紧了,省得这小龙被挤得没了影。这龙一会儿若是见不着她,指不定会慌成什么样。

她自来了凡间后,又将一头银发用术法染成了黑,还在面容上施了术。

如此一来,即便是故人相见,也未必能将她认得出来。

长应破壳后便十分自持,回回看人时只眼珠子略微转动一下,如今竟来回看了许久,似是对这人间十分好奇。

渚幽在人群中弯下腰,抵在她耳边说:“人间有意思么?”

长应微微颔首,左顾右盼着,脸上这才有了这模样的丫头该有的纯真和灵动,“这便是人间?”

渚幽颔首,“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怎还这么问,难不成周遭这些人模样长得像妖魔?”

妖魔倒不至于,只是不大好看,长应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