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3/3页)

忍不下去也要忍。

他已不是前世那个活不下去依然可以一了百了的人了,他背负了那么多人的前途命运,再难也得忍。

——可太难了!

他绝望地想,他重活一世有何意义,这样难,这样的难!又自缚手脚平白担负上这样多人的人生,连上一世轻松的自戕都做不到。

何其之难!

“哪个?”也先追问,那肥腻的身体贴上了他的臂,叫李元悯几乎要尖叫出来。

他可以感知到下面无数的目光黏在他脸上,他们仿佛也在窥探他的答案,那些目光幻化成实体,粘腻地裹挟住了他。

哪个?

哪个?

……

绷到了极限,李元悯脑际霎时一片空白。

他突然又想起了上辈子刀锋割在脸上的感觉,剧烈的疼痛,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是病态地感受到了一丝快感,若不是着实疼痛难忍,他甚至想补上一刀割去那个器官。

快速,决然,一刀下去,狠狠切割,极度的疼痛与极度的快意齐齐迸发,混着鲜红,裹挟了全部。

李元悯身子打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哆嗦。

他心间蓦地一凛,激动地想,不,如果重新选择,他会先割去那个带给他一辈子厄运的畸形部位,如果还能忍受那份痛的话,他还可以再去划脸,对,就是这样!他激动地安排着。

时下,他什么也听不到了,脑际热胀,轰轰作响,一遍遍回味记忆中那剧痛间夹杂的快感,迷茫的脸上生了些奇异的光芒来。

所有的一切便要远离脑际之时,耳畔一声尖利的声音击碎了这片白光。

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一把推开桌案,朝着殿前走了来。

猊烈赤红着眼睛,似喝醉酒了一般走上前,几个太侍忙下来阻他,可却被他三两下推开了来,未及太子开口斥骂,他砰的一声拍在也先桌上。

众人齐齐被吓了一跳。

猊烈舔着牙,打了个酒嗝:“听说瓦剌第一勇士良哈多亦在此次进京的使团中……”

他像是喝醉了一般晃着身子,目光炙热地紧盯着他:“不知末将是否有幸当场切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