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2页)

但听得眼前一声轻轻的叹息,他掏出袖中的一方帕子,替他擦去了眼角尚未干涸的湿迹。

“那天在茶馆里遇见的男人……”贺云逸看了看他尚且还平坦的小腹:“便是他的,是么?”

自道场里,贺云逸已是想起了为何会觉得那个男人眼熟,他在八年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时候他如畜生一般被关押在笼子里,而眼前这个人,费劲了心力,将他救了出去。

然而,八年后,那个掖幽庭里救出来的孩子转身投向了太子李元干的麾下。

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纠葛,他不知道,但他敏锐地感觉到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跟那个男人有关。

念此,贺云逸忍下了心间的怒火,喉结动了动:“八年前,你不该救他。”

李元悯凄楚一笑,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不会让他知道了。

“他怎会不知?!”贺云逸出离的愤怒,为眼前人这拙劣的谎言,他想起了那时候的他,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顶着一身的伤,将那个掖幽庭的孩子带出了皇宫,奔赴向莽荒的边陲之地。

他怎可以这般伤他。

这一切叫李元悯如何说,他又能如何说,他喉间泛起了无尽的苦水,却一点都不能吐出来。

他只是抓着贺云逸的手,恳求似得看他:“知鹤,不要找他,也断断不要告诉他八年前的一切,包括……”

他朝着自己小腹看了一眼,哽了一下,凄楚道:“我知你不信我所说,但他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就让所有的一切阴差阳错一刀斩断在这里吧。

贺云逸看着他面上无望的决然,一种无力的压抑吞没了他。

屋内,陷入了一阵死寂的沉默。

昏黄的夕阳下,秋蝉蹲在墙角里,紧紧捂住了嘴巴。

她心里咚咚咚乱跳,不敢再逗留,只轻脚起身,走开了。

阴暗潮湿的浆洗大院内,秋蝉绕开抬水的役者,匆匆跑回了住处,进门前,她看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了这才将门关上。

她胸口起伏着,咽了咽口水,打开了散着霉渍的橱柜,翻出了最里面的一件宫装。

她爱美,心气又高,自觉得与那些宫女皆不一样,所以总会在自己的领口袖口绣上些别致的梅花。

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件素白的衣服已经泛黄了,便是上面的梅花也沾了些污渍。

她看着那几朵浮着些线头的梅花,心间更是咚咚咚地跳了起来,记忆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一天。

那不祥之人偷偷在夜里拿走了自己的宫装,她唯恐这人想出什么污糟的手段陷害她,便暗自跟在他身后,却见他穿着她的衣裳进了王贵妃的兽房,都说贵妃的兽房奇珍异兽很多,秋蝉自是以为他贪看而已。

过了几天,兽房的猛虎逃窜出来,惊了圣驾,龙颜大怒,发落了很多人,包括西殿上上下下。

当时的她全然没有发现二者之间的联系,不想却在今日给她发现了八年前的真相。

她重重地咽了一下口水,原来竟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