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3页)

贺云逸终于收回了手,面带温煦笑意:“娘娘贵体无忧。”

一旁的宫女面上一喜,很快却凝固了,她窥着皇后的神色,悄自舔了舔唇,替她的主子轻声问了出来:“可娘娘如何两月都不曾……”

她面薄,停在了这儿。

贺云逸何其敏锐,当即明了她的后半句,心下斟酌着,终是低声回道:“娘娘这是……经闭了。”

宫女面色一白,慌忙看向司马皇后,皇后恍若未闻一般,宫女不知如何是好,只垂着脑袋,惶惶不安。

贺云逸更是敛眉屏息。

半晌,司马皇后睁开了眼,她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贺太医上回开的养颜的方子,本宫吃着甚好,不若再多开些。”

贺云逸忙应了,轻手收拾着药箱。

外头匆匆进来一个太侍,他拜了首:“娘娘,道场有人晕倒了。”

贺云逸的手停顿了一下,又复动作。

皇后不胜烦扰一般揉了揉额角:“找个太医去吧。”

太子要表孝心,弄了这么个规模的道场磨人,藩王间多有年老之辈,这两日已有两个年纪大的熬不住倒了,故而皇后一点也无惊讶,挥手便让人退了。

太侍应了,忙下去了。

贺云逸收拾妥当,面色无异拜了首:“娘娘,微臣告退了。”

“去吧。”

贺云逸便退了。

皇后坐了起来,宫女便给她倒了泡好的香茶。

皇后接过,抿了一口,她的目光停留在对面的雕花铜镜上,镜中人长了一张素净清丽的脸,看上去定是没有四十余的年纪,她唇角一扯,伸着指流连着抚了抚鬓角,然而她眼眶突然瞪大,啪的一下坐了起来。

“识墨,你拿镜子来!”

宫女见她神色惶急,心下惴惴,忙给她递了一枚手镜去:“娘娘……”

皇后一把夺过,凑近了看,半晌,她指尖微微用力,竟从乌发中拔了根白发来。

她手指微微颤抖,似比方才听闻经闭还令她难以接受。

只要出现第一根,便有第二根、第三根……很快青丝变成白发,再美丽的容颜也经不住这般洗礼——司马家最美丽的女儿,一直未曾等到欣赏她的人,便这样开始凋零了。

她司马萼是一国皇后,像是得到了所有东西,但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先是何贵人,再是王朝鸾,还有那个西域来的姬女……她一个个除了,但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皇后温婉的目中渐渐流露出怨毒,她像是恨极了似得紧紧拽着那根白发。

宫女从未见过她这般,心下害怕,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

皇后慢慢闭上了眼睛,面上陷入一种死寂的宁静。脑海中,一个沉沉的声音响在耳际:“阿萼,他一辈子不怜你,你何苦怜他!”

许久了,她轻轻笑了一声,道:“识墨,你去告诉兄长,让他照计划行事。”

宫女忙擦了擦眼泪,应了下来,匆匆往外走了。

风吹过了墙角的春梅,落了一地糜烂的花瓣,皇后的目光渐渐从那片暗红里收了回来,嘴角扯起一丝阴寒的冷笑。

***

贺云逸不疾不徐地出了容华宫,待拐了个弯,他脸色一变,足下骤然生力——虽是荒谬,但他心中一股奇怪的不安的感觉,只觉得要出事。

一把扣紧行医箱,速速往天坛而去。

未及前殿,便见一个太医也在往里面赶。

他见到贺云逸,忙停下脚步,朝他合手一拜:“院判大人。”

贺云逸尽量让自己因奔跑而显得粗重的呼吸平缓下来,将行医箱丢给他,“我也一起去。”

待贺云逸进了道场,里头依旧一片祥和的诵经之声,他目光扫了一圈,落在大殿一处角落,那儿围着几个人,他看见了中间那个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同时也看见了那些状似关心,实为轻薄的皇亲贵胄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