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4页)

“劳烦姑姑明日按着方子去太医院拿药。”贺云逸似是想到西殿的处境,又柔声补了一句,“放心,我自会交代,断不会有人刁难。”

秋蝉见他待自己如此上心,脸色微红,心间一片喜意:“多谢太医。”

贺云逸想了想,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盒,“这是固本培元膏,务必让殿下每日服用。”

他正要再交代什么,内帏中一声沙哑的“贺太医”叫住了他。

贺云逸一顿,立时将手上的丸药放下,撩开帷帐进了去。

一只纤细冷白的手将床帏撩开了来,那张脸比上次看上去更苍白,只那双眼眸还是如秋水一般,远远的漾开一点云雾烟波,让人看不清,瞧不明。

贺云逸不知道自己心中那种感觉是什么,只是他有点不太适应,轻咳了声,

“殿下唤我何事?”

“你……能否方便给我些伤药?”

贺云逸一愣:“殿下可是哪里伤着了?”

李元悯摇摇头,睫羽微动:“我没有,只是……”

他顿了顿:“备着安心,不知方便否?”

这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西殿人人忌讳,若是被父亲知晓少不得被叨念两句,然而贺云逸只略略一凝思,便点点头,

“明日午后我当值,届时一应配齐给殿下送过来。”

李元悯望着这位上辈子的至交,此刻他们并不相识,仅两面之缘,可对方依旧毫无芥蒂帮自己这个忙,想起上辈子他凄惨的下场,李元悯心下微酸,只暗暗握紧了拳头。

“多谢贺太医。”

知鹤,这辈子我定拼尽全力不会让你惨死,只望你平平静静,过好这一生。

***

秋选将近,几位皇子开始忙碌起来,递帖子,觐幕僚,与内外互通有无,皆力图为前路铺垫。

尤其是王贵妃,她的四皇子不比大皇子有个三朝元老、子弟遍布的左相舅父,自更加上心,她得宠十数年,朝中也布了些耳目咽喉,离秋选仅余两月,朝廷适龄的贵胄子弟去向几已明朗,唯有镇北侯世子司马昱态度暧昧不清,这一段时日,镇北侯皆是托病谢客,谁也不见。

王贵妃自是心焦——这北安朝一半的军权兵力可是掌握在镇北侯手上!若是得其子入帐,那可一大笔胜算。可四皇子的门帖已是递送了七八张,皆被各般理由一一推拒回来,王贵妃不免心急,又听说大皇子也是一般遭遇,心下稍安,更是遣了人手紧盯着镇北侯府的动静,一边抓紧时间谋划人马。

倒是有几分焦头烂额的滋味。

西殿,李元悯看着跪在地上的冬月,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谁都不曾想到,这个木讷甚至有些痴傻的偏殿宫女,竟是司马家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她手里拿着一封信,不用打开李元悯便知道里面是何内容。

上辈子,他靠着这信里递送的高枝,这才让他有了司马昱的那段孽缘。

而今时今日,他没有了上一世的迷惘与欢喜,徒留冷意。

冬月见他目色幽深,只以为他心存忧虑,柔声安慰道:

“殿下,莫要担心,一切有世子呢,你且静候秋选。”

将手上的信交由李元悯后,冬月面上的表情再复消失,又成了那个木讷呆滞的宫女,她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世上纷扰,但凭心意,有些东西不必详说。”

上一世的后来,李元悯自是问过这一切的缘由,可对方只淡淡回了这么一句,眼中含着柔情。

他自小被视作不祥之人,莫说旁人,便是宫中杂役皆是避之不及,唯恐与之产生联系,他寂寞清冷地长到了十三岁,匮乏的生命中已是至暗至冷,突然间让他遇到那点光亮,即便晓得是飞蛾扑火,又怎不会义无反顾。

李元悯虚无地笑了笑,缓缓阖上了双目。

那封信李元悯看都未看,便丢在烛火上烧了,一缕青烟缥缈,散尽于这毫无暖意的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