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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帮我的忙,”他说,“这又会给你们带来什么损失呢?”

他们转过头去,开始发牌:“一张、一张、一张;两张、两张、二张;三张、三张、三张。”

“那种三脚猫的计划根本不起作用,”他们再次说道,就好像他们悲观的信心本身就带来了安慰似的。“现在不管用,永远都不会管用。”

萨姆纳坐在帐篷的一边,脚边放着子弹上膛的来复枪,通过灰色帐篷上的一个缺口往外面看。有一次,他正在守望的时候,发现了一只白嘴鸦落在年长的因纽特人的额头上,它在冻结的头发上啄了两下,然后展开翅膀急速地拍拍,就飞走了。萨姆纳很想打上一枪,但是为了节省弹药还是忍住了。他非常耐心、充满希望地等待着。他从内心深处相信熊会走近的。可能那头熊最近才刚刚饱餐一顿,所以还在睡觉,但是只要它醒过来,一定还会感觉到饥饿的。它一定会闻闻空中的味道,发现这附近的宝贝。天色黑了下来,他就把枪递给奥托。萨姆纳从自己的储粮罐里切下了两英寸见方的海豹肉,然后用刀尖串好,放在鲸脂灯上烤熟。其他三个人则无休无止地玩着他们的牌,当萨姆纳烤肉时,他们就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当他吃完后,就将自己裹起来躺下。

他感觉才刚刚过了一刻钟,奥托就把他推醒了。他呼吸时产生的水汽渗出了毯子,导致他的毯子外层结了一层冰。奥托告诉他还没有看到熊的踪迹。

萨姆纳拖着脚步走到观察口,再度往外看。月亮很大很圆,弧形的天空中繁星密布。两具尸体还平躺在那里,暴露在外,好像某个被长久遗忘的王朝里的怪异墓石卧像。萨姆纳用来复枪支撑着自己,企盼着熊来找自己。他试着在脑海中描绘熊到来的情景——它步履缓慢地从黑暗中出现,他想象它充满好奇心和警惕。死者尸体的气味让它靠近;一种陌生感和外来感让它却步。

他坐在那里,慢慢睡着了。他梦见自己在爱尔兰的越橘湖上钓鳟鱼:炎炎盛夏,他身穿衬衫,头戴草帽,头上是天,脚下是水,天和水都是无边无尽的碧蓝,湖水的四周种着榆树和橡树。他无忧无虑,快乐无比。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远处有动静。他怀疑可能只是风吹雪,或者是把浮冰从海湾吹上了岸。但是,他看到的是熊!在灰暗的夜里,熊的白色身影非常明显。他看到熊在接近尸体,它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走着,一点也不着急。他用一只手慢慢把帐篷的帆布推到一边去,检查了一下火帽,然后举起枪,抵在肩上。熊长得又高又壮,但是腿比较长,肋骨清晰可见。他看着熊闻闻两具尸体,然后抬起一只爪子,放在年长的因纽特人的胸口上。其他人都没有醒过来,奥托还在轻轻地打鼾。萨姆纳单膝跪下,左肘放在膝盖上,把枪托抵在右肩。他抬起视线、瞄准。熊在黑暗之中,好像一块白色的破布。他吸气,呼气,然后开枪。

子弹没能打中脑袋,但是打在了熊的肩膀上。萨姆纳抓着弹夹跑出了帐篷。雪下得很深,而且也不均匀。他在雪地上绊倒了两次,但很快就爬了起来。当他到达尸体时,看到地上有一大片血迹,然后是一条溅了血点的小路。熊大概在前面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一瘸一拐地奔跑着,好像它的左腿受伤了,或是失去了知觉。萨姆纳在后面追。他相信它是跑不远的,它很快就要倒下,要么死掉,要么转过来跟他战斗。

在遥远的东方,天空已经泛白,沉沉黑云之间已经裂开了一道珍珠般耀眼的白色缝隙。平淡无奇的地平线变成了灰色,然后是棕色,最后变成了微弱的淡蓝色。当他到达海岬的尖角时,萨姆纳的肺部和喉咙因为吸入过多的寒冷空气而疼痛难忍。他喘着粗气,血在他的耳朵里翻腾。熊毫不迟疑地从被毁得乱七八糟的坟墓前跑过,一直向北跑进了冰原。萨姆纳很快就看不到它的身影了,再次看到它时,它又出现在山脊的碎石之后。萨姆纳开始爬山。他爬了一阵子,几乎要虚脱了。有时甚至要手脚并用地爬,所以他先放下来复枪,登上去再捡起来。他沿着熊留下的深深的血脚印前行。腿开始疼了,心脏也几乎要跳出来,但是他告诉自己,这仅仅是时间的问题。每过一分钟,熊都会虚弱一些。他从雪地穿过,两边的山都是那么的高,遍布嶙峋怪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