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四、政体为……

1276年,5月19日,临沂。

这个时节刚过夏至,白昼正是一年中最长的时候,徐渐离下班时天仍大亮,于是也不叫车什么的,步行往南皇街走去。

南皇街是当地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徐渐离走过布幡遮天的主街,拐入一条巷口挂着“缑山茶坊”的小巷,然后进了一处挂了同牌匾的小院中。

院中知客见是熟人,与他交谈了两句,便指了右边的一个方向。徐渐离点点头,轻车熟路地自一条造景的小河上的木桥跨过,转过一片竹林,豁然开朗。

竹林后摆了一张石桌和数把藤椅,桌上摆了一套茶具,还放着一叠书报。魏景胜正坐在椅上,右手扇着折扇,左手把一张报纸叠了几叠在读着,现在见到徐渐离,急忙起身招呼道:“徐兄,你来了!”

徐渐离拱了个手:“青木久等了。莫要称呼我徐兄了,呼我表字开之即可。”

“那便却之不恭了。”魏景胜伸手为他拉开一张藤椅,“这茶坊果然是好地方,清静雅致。我只叫了一壶‘春还花’,不知开之想吃些什么,这便唤人来上吧。”

徐渐离又与他客套了几句,便点了一碟绿豆糕、一盘炒干笋、二两卤牛肚,就着茶吃了起来。

两人相互交流了一番家世、渊源,又谈了一会儿工作生活上的琐事,便进入了正题。

“原来开之是十年前中的榜,如今在郡文化局任职,当年就有如此远见,真是令人佩服。”

“哈哈,无非是一员小吏而已。说起来,我们这东海标考入选虽易,却也不如南宋科举那般中了进士便可一步登天,得从基层做起,有所表现才能晋升,各有取舍罢了。”

“开之谦虚了。之前我也读过些标考的材料,对其中的题目颇感头疼,当初开之能脱颖而出,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魏景胜说到这里,严肃起来,把筷子放下,问道:“我听说明年标考要大改,可是真的?”

徐渐离点头道:“对,明年标考就一拆两半了,考高校的考试与考公务员的考试分离,没法一起考了。公考题目会改一些,更重逻辑,学识的部分就少了些,还有35岁的年龄限制。”

魏景胜一愣,他今年32岁,眼看着离这年限就没几年了啊。他急忙问道:“为何要限这年龄呢?南朝白首中榜者也是常有,难道要不得这些人么?”

徐渐离摇摇头:“历朝科举,与其说是‘取士’,不如说是‘囚士’,以科举晋身之阶吊着天下有志之士,使他们皓首穷经不做他务,便无人想着造反了。此举倒也确实有用,然而不知使多少人将一生才学耗费在无谓的故纸堆中,这是多大的浪费?国公会不愿重蹈覆辙,故规定了公考的年龄,能考则考,不能考早日寻他途吧。如今天下处处是通途,也没必要在这一条路上吊死。”

“是这样?倒也确实有理,果然高瞻远瞩……”魏景胜听着频频点头,突然又察觉到了什么,“‘国公会’,这是?……”

徐渐离哈哈一笑,拍了一下桌子,放低了声音说道:“此事出于我口,入于你耳,莫要传出去……”

然后,他便向魏景胜透露了一个惊天大消息——原东海国的全体大会将进行重大革新,重组为“国公会”,以后东海股东们就改称“国公”啦!

魏景胜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左右看看,见周围无人,才小声问道:“可是真的,竟是如此大事?等等,只有国公,那官家呢?”

徐渐离得意地往椅背上一靠,笑道:“没有官家……”然后突然发觉不对,换了副悲伤的表情,朝东一拱手:“东海故国陆沉,国主殡天,此乃天下憾事。国不可一日无主,可东家们都是忠良贤臣,如何做得篡位之举?于是便约定章程,众皆为公,不可僭越,以国公会之意志代行天子之职,便是这国公会了。国公会所立之国,非一家一姓之国,乃是天下为公之国,再也没有什么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