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咕噜噜 尽情地绽放。

陶枝始终都没有哭。

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泪腺足够发达了, 像是被拧开了的水龙头,她对着陶修平会哭,看到季槿会哭, 而唯一的见到江起淮的时候, 她没有想哭。

她很确定, 以及确信地觉得, 自己听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她听着他说的话, 感受着他的呼吸和温度, 鼻尖萦绕的气息, 唇畔残留的触感, 耳膜回荡的声音像交响乐团的指挥家,将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定了最终的篇章。

陶枝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之间,主导权始终是在她手上的, 但并不是。

他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绞尽脑汁的试探, 横冲直撞着向前,然后选择了冷静沉默的远离。

占据着主导位置的人, 其实始终都是他。

陶枝忽然觉得这几个月的自己,就像个笑话一样。

她没有怀疑过江起淮对她到底有没有过喜欢, 她很清楚他是喜欢她的, 他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如果真的不喜欢,他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只是他对她的喜欢, 和她对他的,大概从来都不是一个量级而已。

她其实有很多话都还没有说,想问他为什么,想拒绝, 想反驳,想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她胡搅蛮缠着撒娇,然后满心欢喜地看着他无奈的样子。

她想告诉他,我可以坚持下去的,所以你能不能也不要妥协。

她捧着她破碎的自尊心站在悬崖边,努力地克制住了那么那么多的想以及愤怒,最终还是把他们拼在一起,然后全都塞回了身体里。

她是骄傲的公主。

公主就应该轰轰烈烈地来,也干干脆脆地走。

死缠烂打从来都不是她的性格。

我不要了。

喜欢这种心情,和喜欢的你,我全都不要了。

她低垂着头,费力地笑了一下:“行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江起淮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她忽然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原本已经拉开的距离重新被拉近,陶枝仰着头,重重地咬住了他的嘴唇。

唇片贴合着,牙齿斯磨,直到血液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她才轻轻松了手。

少年唇瓣上染着猩红的血色,多了几分妖艳,他垂着眼看着她。

陶枝舔了舔唇瓣上残留的他的血,漆黑上扬的眼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澄澈又明亮地:“我爸爸说,成年人在面对一些暂时无法解决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会选择妥协,”她轻声说,“恭喜你,你已经提前长大了。”

陶枝垂手,跳下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门口。

拉开门把手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祝你前路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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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门“咔哒”一声轻响被关上,房间里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紧闭的门窗隐隐约约传出外面的声音,热水壶里的水蒸气已经散尽了,滚烫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下来,逐渐冷却。

江起淮站在床边,看着雪白床单上那一点点的塌陷,那里一分钟前还坐着人,上面甚至有她残存的温度和气息。

他抬手,指尖轻轻地触碰在床单的褶皱上,舍不得抚平。

陶枝住院昏睡着的时候,陶修平来找他聊了很多。

他和他讲儿时的她,她的童年,她第一次学会说话,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在学校考了满分,第一次有喜欢的人。

季繁说的对,她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无忧无虑地长大,却凭什么要在他这里受委屈。

陶枝什么都知道。

他的私心,他的丑恶,他不想被人窥视到分毫的那些阴暗的狼藉,她早就一清二楚。他隐瞒着的,他逃避着的,她都全盘接受。

他其实是配不上她的。

但在她朝他笑的那些日子里,连天气都好得发光。

他原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无法舍弃那种深入骨髓的贪念,他不想放手,也绝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