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喉

日子照常过,没有因为阿佑的失恋而改变,没有因为萧梓言的纠结而改变,没有因为和李厚泽相亲而改变,也没有因为见过了尚宛而改变。

却因一个街头的偶遇,撞出了一圈涟漪。

局一周开业六天,周日休息,周日尚古的白领金领们都加完班了,再没有那么多矫情了。

长话短说,周日晚上我在家居店挑椅子,遇到了吴菲。

确切地说,是吴菲和她的女儿,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五年前我发现自己被绿了,她没有多解释,我俩分得算和平,毕竟我也没什么底气,家里这情况,我不知道怎么许诺一个女孩子未来,靠一间巴掌大的小餐馆吗?后来她毕业就和那男的去了北市工作安家,说起来我们也三四年没有任何联系了。

当时我正撅着屁股研究椅子腿,旁边是电动扶梯,于是吴菲就在我脸前升了上来,让我逃都没处逃去。

几年没见,她已为人妻,为人母,自然变了一些,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看到我也愣了愣,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扶梯,估计在想能不能再下去,答案是否定的。

于是她就这么杵在我面前,头发剪短了,不再是以前的及腰长发,剪到了颈项处,烫成了内扣。

我看看她,看看她搀着的小女孩,小女孩用提防的眼神看着我,我又看看四周,还好那个男人没来。

“Hi~”我硬着头皮来了一句。

她似乎点了点头,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掩饰那点紧张和慌乱,太熟悉她,每个小动作代表什么我都清楚。

“这你女儿吗?”我笑着指指她搀着的小朋友,眉眼间依稀有吴菲的影子。

“喔,对。”

“真可爱,”我笑笑,弯下腰,“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朋友往妈妈身后躲了躲,“影儿。”她奶声奶气地回答。

我顿时感到整个人被暴击了,弯着腰起不来。

当年我们曾开玩笑,说将来要个小孩,我的姓加她的姓,小孩就叫“来吴(无)影”,我说那最好是女孩子,很酷。

我说不清听到那名字的滋味,曾经的心酸浓烈地泛上心头,心酸,无奈,又有点气她,气自己,好像一个说好了不再履行的承诺,对方却瞒着我偷偷一个人去做了,却再没有我的参与。

我们那样僵持了很久,各自从这让人手足无措的邂逅中回了神,吴菲回归了常态,淡淡说道:“回来看看我妈。”

“哦,她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想我们了……”她顿了顿,“你呢?都好吗?”

我特想说自己现在混出了名堂了,不再开馆子做厨子了,可惜事实不是这样。

“我还那样吧。”我还那样,一直不会说谎。

“嗯……那餐馆……还开吗?”

“开,还在老地方。”

“蛮好的……”她嘀咕着,几乎可以听出语气里的同情了。

“就你带她来玩吗?”我声音大了些,说得铿锵有力,像在挽回自己的尊严。

“嗯,给我爸妈看一款按摩椅。”她也故作轻松。

“哦,按摩椅都在那边。”我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好啊,”她朝那边看了看,又转回头看看我,“那你……保重啊。”

“保重保重,越保越重~”我笑着说,又夸张地对小朋友挥挥手,“影儿拜拜~”

娘儿俩尴尴尬尬地走了,我也没心情再买什么破椅子,下了楼,走出店,给阿佑打电话。

接通了,她那边闹哄哄的,这会儿正是她开工的时候。

“你他妈的在‘骑士’吗?我过去找你!”我冲电话吼。

那边愣了一下,“我在啊,你怎么还没来先喝大了?”

“别废话!”我挂了电话。

打车过去,“骑士”酒吧其实叫Knight Night,这么看有点味道了,就是念起来太长了又是洋文,我们都直接管它叫“骑士”,阿佑早两年在各个酒吧和夜场间流浪,谁给钱给谁演,现在渐渐以骑士为主场了。这是R城最派头的酒吧之一,门口一到晚上就停着一溜儿豪车,不上一两百万都不好意思往这儿停,四五百万更是家常便饭,来骑士的人多低调,但隔壁是R城最火的一家Pub,去那儿玩的客人不乏十八线小明星和富二代,豪车大多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