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下一下,又痒又疼。

唐修璟说到这儿,停了一下,试着去看庄青瞿的反应。

岚王一时间没有反应。

那双浅瞳里波澜不兴,没有错愕,没有悲伤,没有恍然大悟,什么也没有。

一度让唐修璟不禁着急:“庄大哥,你都与皇帝哥哥一同经历那么多了那么多,辗转多年九死一生彼此付出那样多,好不容易才终于在一起。你总不会……事到如今还不肯相信他吧?”

“……”

越陆王真都要急死了:“小庄哥哥,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糊涂着呢?!啊啊啊,本王实在是恨不能——”

“不是。”

半晌,庄青瞿终于道。他身体虚弱声音哑涩,就连短短几个字说得艰难。

“没有。”他摇头,“不是,没有不信。”

没有不信,哪怕是亲耳听到苏栩说是阿昭害死庄氏,阿昭也并未曾反驳,他依旧觉得那不是全部。

这么多年,他了解宴语凉。

放过了那么多戴罪立功之人,给了那么多人再世为人的机会。又何以会单单不管不顾只将庄氏一族赶尽杀绝。这样毫无道理之事,要他怎么去信。

适才半晌无言,只是他时隔多年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宴语凉当年,是曾无数次试着跟他解释过一切的。

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在锦裕四年汤泉宫不美好的第一夜里。在他日后屡屡将他摁倒在龙床剥开衣服,一次次将人不由分说揉入怀中亲吻爱|抚时。

在他气急败坏众目睽睽下朝后从金銮殿把人拖走,情不自禁把他拖去楚微宫、小假山、御花园里,由着性子乱来时。

每一次独处,宴语凉都在试着解释。

不幸的是,年少的庄青瞿完全会错了意。他看到的就只有这个人明明在他怀中,却还在一天到晚念念不忘地提澹台泓!

一直提,一直提。

反复跟他解释当初究竟为何私放澹台泓,希望他能谅解,殊不知他根本就不想听。一次次用亲吻堵住他的嘴、让他无法说话无法喘息。将他据为己有拆吃入腹吞掉骨血,折腾得他屡屡浑身青紫下不来床。

可他还提,逼得庄青瞿几乎要发疯。

他那时候觉得宴语凉真残忍。罪臣之子永远回不来了,可他眼里还是只有他。

那我呢?

爱了你十几年,可能在你眼里就是贱吧。才会被随意欺骗、一文不值。

他不想再听他狡辩。

他再开口,他就捏住他的脖子,说宴昭你闭嘴。

说你嘴里根本就没有半句真话,我半个字也不信。

他非要解释,他就说好,那你先解释解释,你那时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态对着我装了半个月的病?演得真好,宴昭你那时候看到我急成那样心里都笑疯了吧,笑我好骗,笑我痴心妄想,笑我是个彻头彻尾笑话是不是?

那段时间唐修璟人在华都,常都能看到锦裕帝一脸疲惫。

御花园里,锦裕帝跟他苦笑,说小唐你千万不要学朕,不要轻易骗人。你看朕就骗过小庄一次,事情就再也过不去了。

朕如今在小庄眼里,已是满口谎言、毫无信誉之人。

再想跟他什么别的,他也不会信朕了。

梁间燕子飞过。锦裕帝垂眸垂眸,闭目。

良久,再睁开已是一片雪色清明。

……

之后的故事,唐修璟有些不知该怎么同庄青瞿说。

他低头,战术喝茶。

既再无信誉,锦裕帝干脆对庄青瞿敬而远之。那段日子简直是群臣参奏“庄青瞿发疯并犯上作乱”以及各种宫殿、御花园的乱七八糟玩法的集大成。

后来,锦裕帝终于彻底翻脸。

整整小半年把人晾在宫外,不再有一次传召。

那半年里,唐修璟听过庄青瞿都急疯了。红了眼拿着令牌硬闯正华门,不成后回家气急败坏把新修的府邸给砸了。说庄青瞿去绿柳营校场练兵不要命弄得浑身是伤。说他买醉喝伤了胃病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