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tude·Op.20(第2/3页)

他庆幸即使在他气极的时候,他的耳朵还在倾听她的声音;被他认为可以忽略的,都悄悄被记在脑海里。

欧罗拉,你千万千万,要好好的。

如果太阳停止燃烧,世界将会怎样?

肖邦只知道,看到宛若游魂的欧罗拉,他就像被困在六尺之下,肺中的氧气渐渐流失,窒息的痛苦令他眼角析出生理的、隐晦的晶莹。

他在马车上跟了她快一条街。

他的心跟着她碎落在铺路石的缝隙里。

胆怯的,害怕她的绝望来自自己。

他只能紧紧捏着车窗,以手指的钝痛来维持冷静。最在意双手的肖邦,早就丢掉了他从不离身的白手套。

直到擦身而过的竹篮,给女孩子的手臂再次带来创伤。

怎么可以——

“停车!”

他发掘的宝藏,怎么能被世界任意伤害?

“欧罗拉。”

他追逐她的背影,呼唤她的名字,企图再一次让她远离绝望的召唤,回到他身边。

少女蹒跚的背影定格在路灯下,她颤巍巍地转过身来,眼里满载着珍珠,固执地坚持不让它掉下来。

青年停下步子。他和她就隔着一首夜曲的距离,他所有的腹稿都被献祭给无声,最终汇聚成一个名字。

“欧罗拉。”

她吸了吸鼻子,忍着委屈和难过,支离破碎地问确认“弗朗索瓦·彼颂,我还能,去你身边吗?”

他拼凑出一个难看的笑,闭眼摇着头,“不,欧罗拉……亲爱的,这次换我,去找你。”

青年飞奔过去,牢牢将他的山雀抱在怀里。

……

肖邦柔软的法式衬衣上瞬间就洒满了温热的水滴。

他的下颌轻轻贴在欧罗拉的头顶,默声地吐露着柔软的词汇,接纳了她泛滥的雨季。

“我不会跟你道歉的,弗朗索瓦……你从来都不是肖邦,你也没必要是他。”

“嗯,我会向你道歉的,欧罗拉。”

“对不起,弗朗索瓦……我没有办法割舍掉肖邦,他早就在我生命里了。”

“好,我会把你从他那抢过来的,欧罗拉。”

毛茸茸的黑脑袋从青年怀里探出来。

虽然止住哭泣,眼角还挂着泪珠的少女,歪着头望着他,她刚刚似乎,听到了一句特别的话。

“手臂痛吗,我的傻瓜,身为钢琴家,连自己最金贵的东西都不爱惜……”

他一笔带过,执起她的右臂,翻看她的伤口,满满都是心疼。

“这小伤完全不影响我弹琴啊……你的手不痛吗?我也这么问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手心里的印子,作家先生。”

她嘟囔着,觉得他小题大做,不忘把球踢回他那。

“……以后,不要烤姜饼了。”

“哦,其实,托伦的姜饼是我最爱吃的小点心……我只是想把我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你——肖邦喜欢它,完全就是个巧合……你不喜欢,我就不做了。”

“没有不喜欢!”

少女瞪大眼睛,看着青年掏出那个点心袋,当面一块接一块将所有的姜饼全部消灭干净。

“托伦——咳咳,的姜饼……是世上最好、吃的。”

她看他被饼干噎住,终于破涕而笑,帮他顺气。

“……音乐协会,是不是不顺利?”

欧罗拉微诧,不过想到弗朗索瓦能在这找到自己,对他的细心也就不奇怪。她没有遮掩,大方地承认受挫的事实。先前抱着这位先生痛哭一顿后,她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我,帮您。信我。”

少女眨眨眼,走到青年身侧,没有质疑他的话,只是用眼睛问他为什么。

他说“你是我的雏鸟,我自然会给你指引方向——”

她笑着摇头“弗朗索瓦,就算我是雏鸟,也是只已经可以自己飞的鸟儿了。”

“只是现在风有点大,我展翅的时候滑脚啦。”

“但是,弗朗索瓦,如果天空终究是我要去的地方,我还是想凭我自己的力量走到肖邦面前,弹一首曲子给他听,我好好说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