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tude·Op.19(第3/4页)

“你说那位小姐为肖邦一掷千金,把自己陷入困窘……想想她最开始吸引你的地方,钢琴家,你最清楚不过,一架合适的钢琴对我们而言,是多大的诱惑。”

棕发的青年饮水的动作又滞了片刻。

“你说她舍不得那枚肖邦金币……我真想问问你,这枚路易是谁给她的——去上课,什么路易不可以?因为是你给她的,这位傻瓜小姐像拿着圣谕一样,除了拿它去上课,她甚至不愿转作他用。”

“还有着这东西,我打赌你都没拆开看——”

灰蓝的眼睛转向被匈牙利人推来的礼盒,包装被拆,两瓶墨水安静地躺在里面。

他握着水杯的手颤了颤。

“你不怎么喜欢文学,却偏偏要给自己披个作家马甲——看到了吗?这位小姐是如此温柔地看着你:祖母绿,带给你好运和健康平安;这瓶律师……我最近才得知它有个迷死人的寓意——愿你的文字如同墨色般不朽。”

“你喜欢吃的姜饼,你非要狡辩说和肖邦有关——她是为肖邦做了饼干向你炫耀她的博学还是能干?神啊,我睿智的朋友哪去了?姜饼一开始就是为你做的,我的弗朗索瓦·彼颂——她甚至为了烤饼干,连钢琴家绝不要受伤的手臂都烫伤了!”

杯子放回桌上时,绝不可能出现在钢琴大师右手上的抖动,差点将它打翻。

“我——”

“你就像个幼稚的小鬼,只知道为喜欢的人言语里的他吃着飞醋,却不知道她一直在看着你。”

“……”

“披马甲的彼颂先生,你玩脱了——你是不早已忘了,你就是‘肖邦’本人!她嘴上在说肖邦,眼睛和心却在看你……你为此冷战,生闷气,喝醉酒——现在还要逃避吗?”

肖邦抬起头,他的近乎呆滞地看着好友。

他的右手慢慢放在左胸口,掌心传来心脏强有力的震动。

“承认吧,弗里德,你已深陷爱情——”

李斯特撩起他灿烂的金发,笑得宛若一把阳光下的匕首。

“如果不是以爱见她,你又怎么会如此失常?即使你知道,你唯一的情敌就是你自己!”

“我才没有,深陷爱情……”

“嘴硬。”

“亨利、亨利,去叫马车,我马上要出门——”

肖邦不想再辩下去,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他朝着走廊大声呼唤忠心的门仆,恨不得下一秒就有马车停在楼下。

“啊,我亲爱的、终于恢复生机的弗里德呀——喂!”

李斯特好笑地看着波兰人急不可待地在室内走来走去,干脆踱步到沙发横躺下,从那个小巧诱人的饼干袋里挑出一枚姜饼——他老早就被这诱人的姜香俘获了,毕竟是某位小姐亲手做的,世上最好吃的托伦姜饼呢。

然而——

“弗朗茨·李斯特先生,容我提醒您:这是我的姜饼。”

肖邦将李斯特手中的姜饼一口咬掉,顺带将他另一只手里的饼干袋子用食指勾走。他一边吞咽着依旧酥脆的姜饼,一边掂量饼干袋,发现它份量没变后,才满意地指向餐桌上被拆开的墨水礼盒。

“包括我的墨水——给我把包装复原,亲爱的挚友,我相信你神奇的手指不止限于钢琴键盘。”

被撇下的金发钢琴家石化在沙发上,他突然想起昨天的沙龙里,被作家好友讲起律师墨水新的内涵时,顺带听到的一个东方词汇——过河拆桥。

那个波兰人,果然就是个固执别扭的、无情无义的家伙!

悲伤的李斯特变戏法似的从袖口里掏出一只姜饼,心形的,撒着雪花般的糖霜。他盯着小小的饼干,半晌过后,一脸满足地丢进口中。

谁说肖邦拿走的就是全部?

匈牙利人的确向来好心好意,但不想吃亏的时候,谁都不能强迫他。

呵,和弗里德建交多年,他有啥动作是我预料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