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 昼(第3/6页)

“要不怎么叫野菜呢?”莲莲不屑道,“如果味道够正宗,早就登堂入室进了庄稼地,还能满山坡地任凭咱们免费采摘?!”

“小丫头,贫嘴!”沈泰誉笑起来。

停顿不过三五分钟,他们继续赶路,依旧是沈泰誉背着石韫生,莲莲搀着成遵良。绕过山脊,一株死去多时的、干枯的榆树旁,雨水积起了一处浅浅的水潭。成遵良撇下莲莲,没命地奔过去,捧起水就要喝。

“那水不能喝!”莲莲喊道。

成遵良愕然。

“喏,你没看到吗?”莲莲把漂浮在水潭中的死鸟指给他看。成遵良倒退几步,顿觉恶心,差点把刚吃进去的野菜给吐出来。

“莲莲,该往哪边走?”沈泰誉问道。

水潭朝前,出现了两条互不交叉的小路,方向一致,通往同样幽深的丛林。哪条路是最近、最安全的呢?莲莲喃喃自语,她张望了一阵,不得要领。

“不要紧,既然都是下山的路,随便走哪条,应该都是一样的。”沈泰誉说。

“有硬币吗?我们抛硬币决定吧。”莲莲孩子气地提议。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直扑上来,蹦起老高,朝莲莲身上扑腾着。

“黑仔!”莲莲一低头,惊喜地叫道。

原来是养在旅舍里的一只土狗,旅舍里有两只狗,一只毛色斑驳,黄白相间,叫做虎仔。这一只,皮毛尽黑,脖颈处挂着一条醒目的红色狗链,有个与形象甚为匹配的名字,黑仔。

沈泰誉早就留意到,平素在旅舍里,这只名叫黑仔的狗,最爱围着莲莲转悠,与莲莲形影不离。但凡莲莲一声号令,总是箭矢一般地冲过去,目无他人,一张狗脸满是忠心耿耿的表情。

“黑仔,怎么是你呢?你是来接我的吗?”莲莲弯下腰来,抚摩着狗的脑袋,那狗从喉咙里发出兴高采烈的呜呜声,伸出舌头,恋恋地舔着莲莲的掌心。

“想我了吧?”莲莲笑眯眯地问。那狗仿佛听得懂,哼唧几声,摇摇尾巴,又去叼莲莲的裤脚,把她往前拽。

“黑仔,告诉我,你是从哪条路上山来的?”莲莲转过头,对沈泰誉说,“沈大哥,要不,让黑仔带路吧,我们跟着它走?”

“行!”沈泰誉开玩笑道,“黑仔,你临危受命,可别辜负我们的信任!”

成遵良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体内的力气像水蒸气一样地挥发掉了,最后的一小段路,他的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完全是依靠本能,机械地挪动着。

黑仔在临近旅舍的时候,突然变得畏缩不前,起先急迫的心情不知所踪,磨磨蹭蹭的,迟疑着,走两步,停几秒,有一度它甚至背道而驰,往山上飞奔,一会儿又掉头返回,挨近莲莲,在莲莲的裤边蹭着它的脸,低低地叫几声。

“黑仔!”莲莲诧异道,“你是怎么了?”狗应声抬起脸,一双狗眼露出哀哀的神情,打横蹲卧下来,任凭莲莲怎么召唤,都不肯再走半步。

“这狗,别是疯了吧?”成遵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注射过狂犬疫苗没有?当心,当心别被它咬到,狂犬病比蛇毒还要棘手……”

莲莲不客气地瞪他。

成遵良强打起精神,抢过道去,把莲莲和狗扔在身后。走回旅舍,他在歪斜的房屋前,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下去,喘着气,对前来迎接他们的老板娘顺恩说:

“有水吗?我快、快渴死了!”

顺恩口中答应着,连忙帮着沈泰誉,把石韫生放下来,扶着她,让她坐在成遵良的旁边,又急忙倒了几杯凉开水,用托盘端过来。成遵良抢过一杯,如遇甘露醇浆,咕咚咕咚地一气猛灌,喝得太急,被水呛住了,一通剧烈咳嗽,咳得头晕脑涨。

身旁的石韫生坐不稳,直溜溜地朝后仰倒,后脑勺照准凸出的石块直磕下去。沈泰誉反应快,一下子托住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