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清切悔分明(第4/5页)

他才来到这里没多久,一番分析之下,已经把整件事看的十分透彻。

说完之后,齐徽半晌没有出声。

曲长负回头一看,见对方正望着自己,痴痴出神。

他道:“怎么?”

齐徽收回目光,说道:“没什么,突然觉得仿佛很久没见了……挺想你的。”

他其实觉得自己有许多话要说,但是想来想去,能出口的也就这么一句罢了。

上一世曲长负死在他面前,他痛不欲生,噩梦不断,曾经无数次在醉生梦死的麻痹中想过,如果曲长负能够再次好端端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

可是再看到曲长负的时候,心中的欲望、嫉妒和贪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两人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他却止步不前,拼命地想要握住,终究让所有的情分都流逝于指间。

大概这辈子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他没有一错再错,再做出什么伤害到曲长负的事。

在关键时刻学会摊开手心,留下了满掌空荡,以及那一丝终究可以残存下来的余温。

而此刻交谈的场景,像是梦,又是将永远亲近而又疏远的距离。

怨无大小,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1。唯情深不寿,一点痴心无处裁。

嗓子里仿佛梗着什么东西,总觉得胸口发闷。

齐徽道:“那你这次赶回来准备如何做?宋家那边的消息我已经打探过了,他们目前无恙,你放心。”

“多谢。”

曲长负道:“目前很多情况都不明了,我心中也没有十分具体的计划,从惠阳赶回来,本想直接前往平洲,但为保周全,还是先来探看了一下殿下的情况。也亏得我来了。”

齐徽道:“所以你现在还要去平洲?”

曲长负道:“是。我打算先隐藏身份,想办法了解李裳与齐瞻之间的合作。若是这两个人能被各个击破,那是最好的结果。同时也要请殿下想办法弄清楚,梁国对这件事了解多少,参与多少。”

齐徽道:“左右我现在也是重伤昏迷,不见外客。我陪你同去。”

曲长负冷静道:“你若也到了平洲,齐瞻起兵,天下便只有璟王一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斥为乱臣贼子了。但璟王抗击西羌,远在边地。”

他每次都能在齐徽想要任性或者动情的时候泼下来一盆冰水,让他好好冷静下来。

有的时候齐徽也会忍不住地琢磨,像靖千江那么肆意妄为的人,到底是怎么跟曲长负相处的。

一个冷静自持到了极致,一个随心所欲到了极致。

“好罢,我知道了。我会留在京城稳定局势,随时配合你,但你也一定要多多小心。”

齐徽终于妥协,说道:“毕竟我能与璟王、与谢将军合作的基本根基就在你身上,甚至郢国与南戎之间的关系……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恐怕大家全都要一拍两散。”

上辈子也正是如此。

曲长负有点惊奇地说:“是这样吗?那我可真是很重要了。多谢各位抬爱。”

齐徽不由失笑。

他看一看窗外,此时夜阑更静,曲长负要动身肯定也是明日一早了,便道:“你一路奔波,该歇歇了。左右只有一晚上,也用不着来回折腾,我去叫人来整理床榻,你就在这里休息罢,也安稳些。”

他从自己的寝殿中出来,却没有去书房,而是趁着夜色静静地在外面站了一会。

今天跟曲长负相处的很和睦,但是齐徽心里清楚,这种和睦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纠缠越来越少。

而两人之间那种被他单方面强行绑定的关系逐渐瓦解之后,往后的交集也终究会随着世事太平消失。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再无法替代重来。

或许要到了他很老很老的时候,被人问起,才会恍然讲给那时的少年们听。

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很爱很爱的心上人,这一生奉若心头珠玉,不曾放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