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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再无转圜。

若是能够,这谭府她一刻都不愿再多呆。

“二姐的请求,我受下了。”向漠北伸出手,虚扶了孟兰茜一把,“谭员外郎宠妾灭妻,发妻与其和离,天经地义。”

“民妇谢过向修撰!”孟兰茜声音微颤。

她迟迟未有抬头,谁人都瞧不见她面上神色。

而在场除了她与向漠北之人,所有人都深深怔住了。

自古以来只听闻男子休妻比比皆是,女子和离屈指可数,毕竟离了夫家,女子根本难以在这人言可畏的世道上活下去。

敢于和离的女子,何其有勇气!

与夫家走到和离这一步的女子,又是何其可悲。

便是孟江南,都震惊于孟兰茜这一刻的决定而忘了将她扶起。

她是死过一回之人,她不是未有为二姐想过和离这一步,只是她不曾提出口而已。

毕竟二姐不是她,她不能因她自己的想法而去左右二姐的决定。

可她却是忘了,二姐曾经便是为了爱情而与家中断绝了一切关系,为世俗所不容,又如何会觉得和离是一件行不得之事?

谭远则是震惊得连反应都忘了,只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孟兰茜。

“啊……”忽闻柳氏一声痛呼,只见她弓下身,双手死死捂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脸色发白,“老爷,我肚子好疼——”

柳氏的痛呼声扯回了谭远的神思,他着急地看向柳氏,连忙伸手去扶她。

有血水自柳氏裙子下方流了出来。

“啊——!”柳氏又是一声痛呼。

跪在他们身后的嬷嬷见状惊慌道:“老、老爷!夫人她见红了!这是要生了!”

谭府乱成了一锅粥。

孟兰茜面上一丝波澜也无,她只是转身往后院方向走去。

孟江南着急地看了向漠北一眼,听得他道一声“去吧”,这才放心地跟上了孟兰茜。

待孟江南离开后,向漠北看向那浑身是伤的家丁。

谭府眼下乱糟糟的,根本无人记得他这么个人。

向漠北目光扫过他身上的伤,最后落在他新伤旧伤交错的双手上,淡淡道:“到堂屋里去,我为你看看伤势。”

家丁一听,非但不欢喜,反是慌得有跪下身来,惶恐道:“小的不敢!”

向漠北皱眉,语气沉了一分:“起来。”

“小的——”

“起来。”他沉声重复一遍。

家丁听得他话里的不耐烦,不敢再多话,连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堂屋。

他脖子上还拴着麻绳,他双手无法动弹自己解不掉,向漠北自也不会为他解。

但向寻知道他家主子心中想着些什么,他上前来为家丁将脖子上的麻绳解开。

家丁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坐下,身子因紧张惶恐而绷紧得浑身都在打颤。

“手给我。”向漠北朝家丁微微伸出手。

其实他需不着亲自为一个毫不相干且出身低贱的家奴看伤。

若非他方才拼尽全力往孟兰茜身前护去,他一眼都不会多瞧他。

是个真男人。

“叫甚么名字?”向漠北淡漠地问。

“回、回青天大老爷,小的名叫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