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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宴不似琼林宴那般只有王公大臣以及新进进士们才能入席,樱桃宴能够携家眷前往,不过却是只能带一人而已。

那可是寻常人一睹新科进士们风姿的绝好机会,因而每一位参加樱桃宴的进士们通常都是携上自己的红颜或是妻妾赴宴。

而不论项云珠是以哪一个身份随他赴樱桃宴,柳一志觉得他都不能带她去!

“向小……”

“你闭嘴!”项云珠根本不给柳一志尝试拒绝的机会,狠狠地瞪着他。

柳一志默默把嘴闭上。

项云珠自是知晓他为难,是以她抬手拍拍他的肩,宽慰他道:“你放心,那天我会打扮成你的‘相公’,不会打扮成你红颜啊娘子啊小妾啊什么的。”

柳一志:“……!”

向小妹果真厌他厌到连媳妇儿都不想让他好好娶了!

柳一志泪往心里淌:待到那日,他能假装生病卧榻不能行动么!?

所谓“相公”,柳一志本是不知,还是来了京城之后在客栈里听得旁人论及的。

此乃京城狎优之风气,即朱门府第里的老爷或是公子们到戏班子里寻的长相俊美的年轻男色作为自己的相好,此一人便被称为“相公”。

高门府第里的王公大臣们如此行径在京城不仅不会为人不齿,反被视为风雅,以致梨园界男色大兴。

柳一志初闻时震惊得难以置信,可转念一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虽未有亲眼所见,却也不觉此乃不会存在之事了。

毕竟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之人自古有之。

但是!向小妹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缘何会知晓这些个事!?

项云珠像是看穿了柳一志心中不解似的,心想他既答应带她赴樱桃宴了,告诉他也无甚不可的。

“这是我从近来新得的一本话本子上看来的,嘻嘻!”项云珠又拍拍欲哭无泪的柳一志的肩,再次宽慰他道,“书上说这找‘相公’的在你们读书人里边最多了!樱桃宴上可有不少带着‘相公’去赴宴的,我就想亲眼去瞧瞧看,你放心好了,我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柳一志:……他一点都不放心!

“还有,此事你必须保密,不能让我小哥知道,不然你就是食言,食言的都是小人!你一个读圣贤书的人,是绝对不能做小人的,对吧?”

柳一志:“……”

“好啦,我走啦,你该干嘛就继续干嘛吧。”项云珠说完自己想说的,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特别的话本子,看来往后不能都去书肆买话本子,要到那些个小黑巷子里才能买到市面上未售卖的有趣的话本子!

嘻嘻嘻,机智如她!

柳一志看着欢喜得蹦蹦跳跳的项云珠的背影,心道:向小妹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他必须告诉向兄,日后务必对向小妹看的所有话本子都检查仔细了!

柳一志将视线移回到方才项云珠给端进来的那盆水上,再抬手绕到背后摸摸自己被方才紧张而出的汗湿了的衣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方才的身子是白擦了,又得再重新擦过一回。

如是想,他正要将身上中单的系带解开,只见已然离开的项云珠忽地又将脑袋探进了屋来,唤他道:“喂!柳笨瓜!”

柳一志手一抖,正匆忙抬头朝她看去时,只听她道:“还没恭喜你高中二甲进士呢,恭喜你呀!”

平日里项云珠对他极为厌烦,可这会儿,她的道贺却是真心实意的。

寒门学子鲤鱼跃龙门不易,科举这条路上多的是老来须发皆白了却连一个举人都考不上的学子,她可以不承认他这般憨直的笨瓜竟能与聪慧过人的小哥结交为友,但她不能否认他为此所付出的刻苦以及收获的学问。

她曾觉他考上举人不过是一时运气之事,可若真是好运,他的会试以及殿试成绩又当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