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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有向兄足矣,向兄定会成为上不负天子下不负黎民的国之栋梁,我则可任外朝任何一职,辅佐内阁之中的向兄!”

这是他对向漠北的信任。

这是信任,亦是崇拜。

这一份信任与崇拜,能令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因为向漠北的存在,而让他能够清楚并且明确自己这一生能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仿佛向漠北是他一切力量的源泉。

向漠北怔怔地看着目光灼灼笑得耿直的柳一志,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如狂风如巨浪般拍击着他的心房。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也有成为别人心中光芒的这一日。

他一直以为,只有怀曦那般康健且心怀天下的人才会值得人追逐。

却不想,他竟也能成为如怀曦一般的存在。

向漠北觉得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动得厉害。

他甚至觉得自己整个胸腔都在发热。

不是因为疼痛与难受,而是因为激动与欢喜。

于是他极为难得地朝柳一志扬了扬嘴角,认真道:“你定能进入二甲。”

西北疆屯田法放在第一题,证明今上极为看中诸贡士对这一题的见道,柳一志在书房里认真看过大哥与二哥关于西北疆形势与治理之法的手稿,即便未能熟记于心,却也比其余贡士只是道听途说知道得多,仅是这一题的对策答卷已让他的卷子成功了一半。

至于其他三道策题,这些日子他做的每一道对策他都有看过,比他乡试及会试于策问的对答要进步了数倍,综他情况观来,哪怕未能中二甲首,也断断不会掉到三甲。

向漠北是据实而论,然而却是令柳一志前所未有的自信起来。

倒不仅是因为向漠北的话,更是因为他的笑。

柳一志欣喜若狂。

向兄不仅又冲他笑了!还对他的学问做了肯定!

“向兄!”柳一志激动得当即狠狠抱了向漠北一把。

虚弱的向漠北避之不及:“!”

“走开!”向漠北顿时黑了脸,语气低沉,“丢人!”

柳一志乐呵呵地收回手,非但不畏惧黑下脸来的向漠北,反还笑呵呵道:“向兄现下这副模样可真像个别扭的少年郎!”

“……”向漠北深吸一口气,于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

但是!

若他有力气,他定将这个憨货的脸摁到地上摩擦!

柳一志可不敢真惹恼了向漠北,这会儿很是有眼力劲的适可而止不再说话,只又重新搀上他的胳膊。

向漠北未有拂开他的手,反是仍如这一路走来那般将自己身子的大半重量都倚在他身上。

即将要走出大明门时,柳一志在向漠北立直身子不再需要他搀扶时收回了手,认真道:“向兄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与任何人提的。”

向漠北深深看他一眼,内心感激面上却是平静道:“多谢。”

不仅仅是谢他替他瞒着今日事不让在乎他的家人担心,更是感谢他从奉天门出来的这一路上的关心与照拂。

若没有柳一志,莫说他此时能够安然无恙,便是走到这大明门来,他都做不到。

他或许会如七年前那般昏厥在号房里那般,昏厥在出得宫来的路上。

“能够照顾且帮到向兄,是我之幸!”柳一志笑了起来,笑得耿直又憨实。

向漠北再一次冲他微微笑了笑,再道一声“走了”,便挺直了腰身继续朝大明门外走去。

其实,能交到这么一个真诚善良的朋友,才是他向漠北之幸。

“来了!”柳一志笑着爽快地应了一声,大步跟上,走到他身侧,并未因自己出身贫寒而觉卑微,与他齐肩而行。

其实柳一志也并非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如此自信地阔步,而是在向漠北身旁,他才会如此。

因为向漠北的眼中,他们这些卑微的百姓与那些朱门大户中的人是同等的,不分贵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