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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向漠北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根本拦不住他,到头来只能是她依着他。

这浴桶不小,专为向漠北浸泡药浴而制,可当它容下两个人时,便显得窄小了起来。

本是向漠北坐下时只及木桶三分之二高的汤药此时涨满至溢了出来,黑褐色的汤药躺了一地。

水里的感觉奇怪又不好受,孟江南一会儿被向漠北转过身去跪在木桶里,坚硬的木桶底部硌得她膝盖发疼,一会儿又被他转过身来在水里沉浮,直将她本是梳得整齐的发髻都搅得散乱了下来。

孟江南只觉窗户纸上还炽白的天光刺目得慌也臊人得慌。

数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一并撞在她身上,奇怪难受却又奇妙的感觉终是让在她水声不断的浴桶里嘤嘤哭了起来。

向漠北的这一回药浴浸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要久上许多,向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想着有孟江南在里边陪着也不会出事,他这才放下心来。

就是……为何小少爷这回浸药浴一直有水声哗哗做响?

向寻百思不得其解。

而无意中又习到了新知识的向漠北则是在想,该让人钉一个更大些的浴桶才是。

向漠北入棘闱的这三日两夜,孟江南本就歇得不好,现下再由他这一番折腾,哪怕天色离夜幕拢上还早,她却已倦得不行了。

尤其是向漠北就在她身旁,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淡药味,她只觉倦意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窝在向漠北怀里,枕着他的肩握着他的手,将脸在他颈窝里蹭了蹭,细声细气道:“嘉安,我同你睡会儿,若是日暮时我还未有醒来而你醒了,你叫我一声。”

“嗯。”向漠北揽着她的肩,轻轻摩挲。

须臾,她的鼻息变得均匀,向漠北以为她睡着了,谁知忽又听得她细声道:“嘉安,你说就算二姐将孩子生了下来,姓谭的还能对她好吗?”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就算生了孩子又能怎样呢?”

“嘉安,我从喜雀胡同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玉海书肆,我在那儿遇见了苏铭。”

“唔……没错,他就是叫这个名字。”

“他跟我说话,还冲我温柔的笑,可我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他,更不想跟他说话,看着他冲我笑得慈爱又温柔的模样,我甚至觉得恶心。”

“我再也不想见到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

“嘉安呀,我想你了,你知不知道这两夜你不在,我都要睡好久好久才能睡得着……”

“嘉安你说,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不!嘉安你是我的,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把你抢走!”

“嗯……嘉安你肯定是背着我偷偷看话本子了,不然你怎么会又有欺负我的新本事。”

“嘉安你都变坏了,你个男妖精专勾我的魂儿……!”

孟江南是倦到极点又在向漠北身旁安下心来,有如醺醉了似的呢呢喃喃语无伦次,迷糊得她自己都不知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尚未入梦,已经呓语,又说着说着话声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细细的鼾声。

向漠北在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亦是呼吸着她的味道安心睡去。

没有她在身旁,这两夜他又何尝能安睡?

暮色四合时,向漠北缓缓醒来。

窗纸上的炽白光线已被暮色的昏暗所取代。

孟江南睡得沉亦睡得香甜,即便她前边有交代向漠北叫醒她,可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模样,他恨不得让她能够这般睡到明晨,又怎会叫醒她?

他动作轻轻地将她的脑袋从自己肩上移开,放到枕上,她咂咂嘴翻了个身,确定她仍睡得沉不会醒来后向漠北轻轻坐起身,穿好中单后扯过来木施上披风,拢在身上后轻声出了屋。

一直候在屋外的向寻见向漠北自屋中出来,当即上前来询问他有何需,向漠北却是将他遣退出听雪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