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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她没有再用帕子将水拭去,反是孟江南连忙伸过来帕子为她将尚未渗进群面的水扫到地上。

“二姐,你不用骗我了,我看得出来,你过得不好。”孟江南亦低着头,难过地低声道。

孟兰茜将手中的杯盏死死捏着,孟江南将自己双手缓缓覆到她手背上。

孟兰茜不说话,孟江南亦没有抬头。

不知过了多久,孟兰茜才将死死捏握杯盏的双手慢慢松开,轻轻笑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义无反顾的女子都能如苏夫人那般好命。”

孟江南慢慢抬起头,对上孟兰茜那双自嘲的眼眸。

她并未向孟江南说到谁是苏夫人,但孟江南知道她说的除了安福胡同的苏夫人再无他人。

“其实我纵是想瞒着你,也瞒不住。”孟兰茜又再笑笑,“我如今这日子过的,好与不好,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小鱼也无需觉得我可怜,这说来只能是我自找的,现实与人心自古以来本就难料,是我曾经以为的太过美好,如今才会被岁月描摹得这般不堪。”

孟兰茜眸中不见悲伤与哀愁,唯见平静与自嘲。

她愈是这般平静,孟江南便觉得愈是难过。

因她知晓,并非二姐她不伤心不难过,而是在此前的那些年里,她便已将苦涩的泪水流尽。

毕竟她为了他舍弃了一切,奋不顾身到头换来的却是一无所有,这世上有谁能做到心如止水不悲不痛?

“二姐……”孟江南难过得想哭。

孟兰茜却是微笑着又道:“不要为我掉眼泪,不值得,我都没有哭,小鱼便更加不许哭。”

孟江南要紧下唇再次用力点点头。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后看向孟兰茜尚且平坦的小腹,仍旧难过地问:“那二姐你如今怀了身孕,他知道么?”

姓谭的是不知道的吧。

他若是知道,又怎会还让二姐用如此呛鼻的木炭,又怎会让二姐独自一人住着连给下人都不给?

孟江南如是一问并未让孟兰茜觉得有多惊讶,她只是于眸子里闪过一丝微诧,便又恢复了平静。

“小鱼看出来了?”孟兰茜边说边低下头看向自己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扁平小腹,眸中写满了慈爱的柔光。

“嗯。”

孟兰茜将手轻轻覆到自己的小腹上,不紧不慢道:“他还不知道。”

“他已经有一年又一百八十五天未有进过我的屋。”

“三个月余前,他喝醉了进错了屋子。”

孟江南为孟兰茜觉得气愤,为她觉得悲伤,为她觉得不值得,可她张张嘴,却又不知自己当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她不曾经历过二姐所受的苦楚与悲伤,便是安慰的话,她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是烙在心底怕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伤痛,又怎是旁人口头上悲愤的安慰能够治愈得了的?

说,与其不说。

“二姐怎的不与他说?”若是说了,二姐的日子定会比而今要好过。

孟兰茜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我知晓小鱼想要他知晓我怀了身孕而对我好些。”在说到自己事情的孟兰茜总是平静得出奇,“我没想过我与他之间还能回到从前那般,我也没想过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改变我与他之间的什么,可架不住别人知晓之后会多想。”

“我只想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将他好好抚养长大,这般也算对得起我自己曾经的不顾一切。”

孟江南是局外人,可她觉得自己都不如孟兰茜这局中人看得清。

孟兰茜的心,透亮得如同明镜。

孟江南许许多多想要说的话终只汇成了一句:“二姐你若是需要得到我,只管着人到宣亲王府找我。”

“好。”孟兰茜笑着点头,不教她担心道,“我若是真有难处,定会去找小鱼的。”

“二姐你可千万要记得,别只是为了敷衍我才这般说。”孟江南清楚她的性子,因而她仍觉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