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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柳一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孟江南明白他的意思。

京城天寒,即便已经入了春,冷风依旧能冻得人发慌,但柳一志身上莫说披着鹤氅,便是披风都没一件,独独一件薄袄,一双拢在袖中的手早已被冻得通红,无人时他都靠跺脚以及朝手心里哈气取暖,但人前他可不好意思这般来做。

偏他还一门心思念着向漠北,“向兄是何时启程的?路上没遇着甚么事吧?向兄身子骨单薄,一路上怕是很辛苦。”

孟江南很感激柳一志对向漠北的关切,可她是人妇,不便与外男说上太多,是以她只能尽可能地简洁道:“嘉安他无恙,多谢柳官人挂心。”

柳一志这知晓此间道理,因此始终与孟江南保持着一丈相隔的距离,虽知自己不便与身为妇人的孟江南说上太多的话,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向兄现于何处落脚?柳某想前去拜访他,向兄学识了得,柳某还有些不明白的问题想要向他请教。”

柳一志神情坦然,丝毫不为自己向同为一届举人的向漠北请教与考试有关的问题有何难以启齿。

同样,他也不会觉得向漠北会吝啬赐教,哪怕他们会是春闱里的对手。

萧筝看着实诚的柳一志,心中好奇更甚。

向漠北回京之事,除了宣亲王府中人与项宁玉还有宋豫书知晓外,再无旁人知晓,孟江南不便也不能替向漠北做主将他的真实身份相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好。

柳一志看出了孟江南的为难,便又道:“柳某就住、住……”

柳一志边说边朝四周望了一遭,尔后指了最远处的一处客栈,道:“柳某就落脚在那朋来客栈,还劳烦向嫂嫂回去之后告诉向兄一声,向兄若是得闲,还望他能来与柳某会一会。”

为以示感谢,柳一志朝孟江南深深作揖。

孟江南这才点头应下了。

这个不难,她能做到。

见着孟江南答应,柳一志这才愉快地挑着行李往朋来客栈去了。

孟江南心想,嘉安若是知晓柳官人来京了,定会欢喜的。

待得柳一志离开了,萧筝这才问孟江南道:“那是三弟在静江府结交的朋友?”

“是的呢。”孟江南欣喜点头,“秋闱时他坐在嘉安隔壁的号房,期间对嘉安很是照顾。”

萧筝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又道:“没想到三弟总是一脸‘别惹老子’的冷漠样儿竟然还能结交到朋友!”

孟江南非但没有反驳,反是笑了。

初时她也是这般觉得的。

可也只有与嘉安真正相处下来的人才知晓,嘉安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柳官人定也是这般觉得的。

项云珠虽然自幼习武耳力了得,可她从无窃听旁人事情的喜好,毕竟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偷听旁人事情,那是下作的行为,会被习武之人所不齿。

但这会儿她却是对隔壁雅座那位中年男子所说的故事忍不住地竖着耳朵一听再听。

云雾楼乃城南市肆最大也最雅致的茶楼,不仅茶点可口,茶楼里的布置也很是宜人,两层楼阁,一楼是全敞开式的坐席,厅堂中央有说书人的案台,二楼则是用竹帘做了隔断,将整层二楼分作了数间雅座,每座一面临窗,一面临着一楼大堂,既能瞧见外边熙攘的街景,亦能听得到一楼说书人抑扬顿挫的故事。

竹帘雅致,但不能全然隔断相邻的雅座的人影与人声,人影与人声皆隐隐能够瞧见,不过若是要紧要事情相商的,也不会选择人声不断的茶楼,来此处的,不是来听书便是来听听各种见闻。

项云珠已有一整月未有到云雾茶楼来听书,因她不想听到旁人对她的议论与指责,不过经全家人对她的开导与关心,她如今也不那么在乎外边对她的言论,便想着来听听最近有无新的故事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