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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用他粗砺的掌根搓掉了项云珠脸上的泪,朝家中众人摆了摆手,登上了马车。

项云珠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眼泪又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马车里,项珪垂眸看着项云珠为他绣的丑荷包,发现能打开,他便将其打开来瞧了瞧。

里边并非放着药草香料一类东西,只是塞着一张折成小三角且还画着符的明黄色纸张。

是护身符。

项珪目光沉沉地看了它好一会儿,才将它塞回荷包,重新系好,将荷包紧紧抓在手里,掀开车帘,看向外边还未热闹起来的街道。

天正一点点明亮起来。

他的眼神却沉如暮色。

今上的身子骨再不如从前那般康健了,哪怕他气色如常,他也隐隐有察觉,今上的龙体,大不如从前,否则昨日立春他为何不亲耕?

立春亲耕可是今上自做太子时至今每年迎春时都会做的事情,但昨日他却未有亲耕,虽是群臣谏言前夜下了一整夜的雪不宜亲耕,请其莫要伤了龙体,但向来说一不二的今上从前便是下着茫茫大雪也都要亲耕给群臣做表率,今春不过是前夜下了一场雪罢了,便能让其放弃了数十年来不变的习惯?

说句大不敬的,他可不觉得是天气的原因。

今上老了。

说不定这所谓的“无诏不得回京”奏效不了多少年。

项珪目光沉沉眉心紧拧。

三弟正旦那夜与昨夜同他说的话,是这般意思无错。

不,三弟的意思,比这更——直截。

宣亲王府前,直到再看不见项珪的马车,项云珠才用手背用力擦去自己脸上的泪,转身往府邸方向走。

她谁人也不看,只低着头颓丧地往里走。

宣亲王想要跟上去,却被宣亲王妃拉住,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不是没有宽慰过小满,然她依旧如此,他们纵是说尽宽慰的话,也无用,还不如让她自己安安静静地呆着。

项云珠回到自己的桃苑,一跨进门槛就反手要将院门给闩上。

却有人从外边见门顶住,让她关上不得。

她回过头,正要执意将门关上,但在见着门外人是向漠北时,她不敢再用力,只看了他一眼后将门留下,自己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向漠北将门推开,跨进了门槛。

桃苑里除了桃树,再无其他草木。

因为项云珠喜欢,她喜爱春日时桃花成林,喜欢夏日时树上结出一个又一个水灵灵的桃子。

在宣亲王府所有人眼里,她便如这满园的桃林,无时无刻不盛放着鲜活的生命力,哪怕是在寒冬时节,也不过是在等待来年春日的暖风而已。

可而今的她,却如此时院子里光秃秃的桃树,仿佛再无盼春来的生气与朝力。

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可这也是所有人都无法为她治愈的伤痛。

项云珠走到她卧房前,并未进去,而是坐在了门槛上,双臂抱着曲起的双膝,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向漠北走到她身旁,也同她一齐在门槛上坐下。

这还是自回京之后他第一次与项云珠独处,哪怕是所有人都放心不下她听到和亲一事后都或多或少地来宽慰她,向漠北也未有就此事同她说上一个字。

向漠北看着满园光秃秃的桃树,神色平静道:“小满可是觉得自己应该接受去业国和亲的安排,如此一来家中便还会与从前一样?”

项云珠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双臂抱得更紧。

向漠北亦没有再说话,而是耐心地等着她回答。

过了许久,才听得项云珠沉闷且哽着声道:“我们生在天家,命运从来不由我们自己掌握,小哥你不也是如此么?否则你又怎会带阿睿回来?”

“是。”向漠北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们回来,是因为我们无从选择,你不一样,你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