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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着一点儿不像个大夫,他真如此厉害?”向云珠不大相信,“廖伯,他到底是谁啊?怎的还认识小哥呢?”

“小姐您可还记得——”老廖头说这话时悄悄瞥了孟江南一眼,尔后微微别过身去,在只有向云珠看得见的角度抬手指了指自己心口,又迅速地将手放下,接着道,“小少爷那一回,便是楼先生救治的。”

向云珠面上的不悦与质疑此时尽数变做了震惊,因震惊而微张的嘴好一会儿才合得上,不可置信道:“那时候那个大夫是他!?”

老廖头点点头,“也难怪小姐不记得,小姐当时还小,且小姐那时候并未见过楼先生,又隔了这么些年,不记得楼先生了也是自然,但……”

“小姐现下既晓得了他便是楼先生,往后便不要再像方才那般胡闹了。”老廖头换了语气,颇有苦口婆心的味道,“楼先生脾性并不大好,若是惹恼了他,小少爷的病……”

“我晓得了。”事前牵扯到向漠北的病,向云珠不仅不敢再使一点儿性子,甚至变得听话,“我不会再惹着他了就是。”

老廖头这才觉得放心不少。

“那这会儿是他的话,我小哥他会没事的,对不对?”向云珠说着,不安地看向那紧闭的屋门。

“小少爷定会没事的,定会的……”老廖头语气里亦带着不安,这话不知是在安慰向云珠,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孟江南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认真听着,未插嘴一句,手心里依旧一手湿黏黏的冷汗。

老廖头以为方才她没瞧见的他的小举动,她也瞧见了。

她虽未看见老廖头以手指心口,但她瞧见他抬了手,她猜得到他指了哪儿。

那是他们谁也不想也不打算告诉她的事情,和嘉安的病有关的,所以他们连提及到时都没有道出。

为何不愿意告诉她?

还是……不能告诉她?

嘉安的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不懂他,他的从前,他们所有人都避之不提,他的而今,他也不愿她太靠近。

她与他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的心其实很善良很温柔,可对她,他依然疏离,大多的时候也都是冷冷淡淡的,就连小事如平日里他去了何处,他都从不与她提。

她对他,其实是一无所知,也无从去得知。

忽然之间,孟江南觉得自己站在这向家宅子里,有些多余。

“小少夫人,您已经守了小少爷一夜了,去歇歇吧。”廖伯又说了些宽慰人的话后,对孟江南道。

向云珠也紧跟着劝她道:“是啊小嫂嫂,你这般一夜不合眼,吃不消的,还是快去歇一歇吧,小哥他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来的,若他醒了,我第一个去告诉小嫂嫂。”

这话,方才在屋里时她就已劝过孟江南一次。

然而孟江南仍是如方才那般摇了摇头,声音轻轻却语气坚决道:“我不累,就在这儿等着就好,廖伯您年纪大了,您才但是去好好歇歇。”

三人互劝了一阵,最后是老廖头与向云珠先去歇下,留孟江南继续在此守着,若是楼明澈有些什么需求,也好有个人照应。

而当他们三人在屋外低声说着楼明澈的事时,屋内的楼明澈正皱着脸死盯着床上面色苍白仿佛没了一丁点生气的不省人事的向漠北。

少顷,他将肩上挎着的藤箱撂在地上,搬过一张坐墩重重搁在床边,闷哼着声在坐墩上坐了下来。

他动作很大,丝毫不在乎会否吵着床上的人,坐下后便从那老旧的藤箱里翻出一个脉枕,又从薄被下将向漠北的手扯出来,搁在脉枕上,将湿漉漉的袖子往上一捋,五指便搭上他的手腕。

但他却不是安安静静诊脉,而是一边诊一边盯着向漠北,碎碎念似的骂道:“我说向嘉安,你可真会给我找事,我说了一年后再来看你,是来看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