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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儿子容貌上最大的特点便是儿时顽皮摔跤磕破了脑门,以致额心留下了一块状似蝴蝶的疤。”

宋豫书说到此,停了下来,眉心紧蹙。

向漠北淡漠的脸上则是微微蹙起了眉,默了默后才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今日前去赵府,为你我开门的那名婢子,额心贴着一枚蝴蝶状的花钿,莫非……”

上回去赵家,也是她开的门,亦是同一处贴着一枚蝴蝶花钿。

照理女子花钿当贴眉心而非额心,她却贴于额心,怕不是觉得这般较为养目,那便是有意为之,借以遮挡什么。

这世上的事情,能有这般多的巧合么?

只听宋豫书又道:“我离开时有意夸赞了她那蝴蝶状的花钿一句,她回那是她少时顽皮给磕伤而致留下了蝴蝶状的疤。”

“她的声音有些粗,并不细腻,与那赵家大公子带我游园时所见所有赵家奴婢一般,这儿——”宋豫书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喉结,眉心依旧紧蹙,“与你我一样。”

堂厅陷入了沉默。

向漠北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好一会儿才问宋豫书道:“知府衙门那儿你去了,查到了什么?”

“我试了汪齐成的口风,他并不打算让我看案宗,我谈及听闻的谁人家谁人凭空消失了之事,他并不接腔,只以各种话题将我的话打岔开去,而当我问到赵家的时候,他则是不停地赞其赵家帮了静江府许多,赞那赵家大公子仁慈心善等等,生怕我会怀疑赵家什么一般。”

“为人胸中坦荡,自是旁人问些什么也当从容不迫,这汪齐成却总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有所藏着掖着,可他藏着什么又掖着什么,必与赵家有关系。”

宋豫书愈说面色愈发凝重,以致他手里的茶盏一直端着,既未放下,也迟迟没有再喝一口,似乎他已然忘了自己手中还有一盏茶。

“汪齐成此人在京中本已官至和天府鹿州知州,三年前却自请来静江府任知府,看着官升一级,实则与下放无异,这远离京师的一府知事又怎能与和天府辖范围内与天子最近的鹿州知州相比,他何以放着在京师的大好前程不奔,而非要自请到静江府来?”

“除非……”向漠北拇指与食指轻捏着下颔,因陷入沉思而致语气比平常都要低沉缓慢,“来此地有大利可图,还有一种可能则就是——”

“受他人之命!”这一句,他与眉心紧拧的汪齐成竟是异口同声。

他们同时抬眸,定定看着对方,眸中俱有惊色,却又久久都不说话,直至他们都将盏中茶水喝尽。

过了良久,才听得向漠北问他道:“无论这是何事情,泽华你都不便插手吧?”

宋豫书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一直站在向漠北身后的向寻,客气地将自己手中的空茶盏递与他,笑道:“向寻兄弟,可还能为我再沏一盏茶?”

客人开口,又岂有不应之理?

向寻点点头,接过他手中茶盏,顺便将向漠北那盏也一并放进茶盘,沏茶去了。

宋豫书看向厅外,看向夜色中的细密雨帘,不疾不徐道:“为官者,自当竭尽所能为百姓谋福,若遇歹人作恶,自也要为百姓挺身而出,这才是一个官,才配是一个官,嘉安兄,你说是也不是?”

宋豫书说完,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向漠北,眸中含笑,从容坦荡,等着他的答案。

向漠北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时移世易心不易,泽华依旧是从前那个一心想着为民为官而不愿将一天时间耗在翰林院的泽华。”

宋豫书听罢向漠北的话,忍不住笑了,道:“嘉安兄,你这褒贬皆似的话我都不知你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了?这话要是让天下读书人听到,不得扛着棍子打死我?”

“再者,当年若是嘉安兄与我一道金殿射策,怕是轮不到我在今上面上说那一番让无数人为我不入翰林院而扼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