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页)

倒是个聪慧的,知晓见好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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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灰深巷,这处相较于对面的红巷街过于清净了些,但凡路过此处的马车和行人不自觉就压低了声音。

只因此处坐落着一处府邸。

大理寺寺卿,沈府。

一阵被压得有些轻的咳嗽声传来,沈青秋阖眸倚在榻上,清隽的脸色些白,在他榻前,隔着扇屏风,坐着一位贵人,和一替他诊脉的太医。

侍人们轻手轻脚地进出,点燃了几处灯火,终叫这室内逐渐明亮起来,稍白的脸似添了抹血色,令沈青秋那张脸耀得人目眩神摇。

许久,屏风后的那人开口:“子安如何?”

子安是沈青秋的字。

“沈大人是这些日子过于忙碌疲累,才会叫病情反复不定。”

沈青秋甚缓地睁开眸子,勾了抹淡淡的浅笑:“便是说了无碍,殿下怎得还亲自过来了。”

坐于屏风后的男子,捻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柔和的烛光将他眉眼衬得甚是平和,似美玉生晕,纵如此惊艳,他浑身淡淡的贵气魄力叫人不敢多瞧一分,此人正是本朝的太子傅巯,他低低笑了声:

“你派人去东宫,话也说不清,孤如何放心得下?”

他身后穿着便装的小太监捧着一玉匣子,打开递给太医,傅巯轻轻摇头:

“这株父皇赐的人参,也不知能否叫你好受些。”

沈青秋掩唇咳嗽,苦笑:“殿下破费了。”

岂止一句破费了得,这株人参早过千年,千金也难求,昨日太医去东宫替安王求药,傅巯未说什么,今日听沈青秋病情又复,他却一丝心疼也无,亲自将药送了过来。

傅巯抬眸看他,半晌摇头:

“若真觉得愧疚,就快些好起来,子安该知晓,孤如今离不得你。”

一句话,叫房中静了下来,太医越发低了低头。

络青收匣子的手轻颤,发出了点声响,愣是生生惨白了一张脸。

倒是说话的人,仿若没察觉房中的异样,依旧平静地说:“大理寺的事若过忙,还有少卿,你身子弱,万事皆要仔细着些。”

他细细嘱咐,一字一句尽是心意,恐是当今圣上,也没能叫他如此费心。

但得他如此关切的人,只是恹恹地耷拉下眼皮,一句无力的“殿下费心了”就叫他停了口。

傅巯敛眸看他许久,半晌无奈轻笑:

“子安不爱听,孤不说就是。”

他起了身:“孤该回去了,子安且耐心养好病,大理寺的差事莫急。”

傅巯离得沈府,上了马车,才淡淡觑了眼络青:“你的规矩,该重新学学了,回去自行领罚。”

络青跪在马车里,一张脸煞白,额头溢了冷汗,一声求饶也无,叩头:

“奴才领命。”

沈府很静,只有沈青秋一个主子,如今他又病在床,偌大的沈府静悄悄的,奴仆行走之间都甚是规矩。

竹铯将药熬好端进来,沈青秋接过,一饮而尽,满满的苦涩味,他似毫无感觉,脸色如常。

见他准备要起身,竹铯惊得忙忙拦他:

“大人,您这是作甚?”

沈青秋没理他,下了榻就要朝书房走,气得竹铯小声嘀咕:“大人日日惦记着朝务,连身子都不顾得了,太子刚说让您好生休养,莫要操劳。”

沈青秋步子倏地停下,他扭头看向竹铯,轻轻地勾起一边嘴角笑:

“你既这般听殿下的话,我将你送去东宫可好?”

话音依旧慢条斯理的,淡淡温和熨帖人心,但竹铯却砰得白了脸,噤声不敢再多言一句。

沈青秋拿帕子细细擦拭了手指,他抬眸,问了句:

“贤王府近日可有甚动静?”

竹铯还在怵惧中,只回了简略两个字:“并无。”

“若有甚消息,及时告知于我。”

“奴才知晓了。”

沈青秋再无了话,他转身朝书房走,他一步步走得甚稳,脊背挺得笔直,脸上眉梢依旧浅淡的温笑,夜深寒凉,他走在长廊上,脚下倾斜身影是一片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