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第3/4页)

也因此,流传出许多名章名篇得文人追捧诵记。

久而久之,以非人形象讽刺前朝贵族,成了文人雅士之间的一种趣味。

仿佛鄙夷的程度越深,越显本人才情与抱负。

眼前这幅《鬼蜮问仙图》,便透着这种味道。

论构图,用色,笔力,是有些功底的。

尤其是场面的渲染,让人不寒而栗,鼻间仿佛都充斥着血腥腐烂味。

在场的姑娘都是闺阁秀女,即便擅画,也多寄情于山水草木花鸟鱼虫。

这画多看几眼都会发噩梦,更别提动笔挥就。

景枫微微含笑,看着明媚。

其他人也大胆的打量美人的姿态神情,期待她的反应。

“此画雄浑大气,两重境界相冲相斥,却又意外融合,全凭用色讲究与接洽处的运笔技巧。”

一道温柔的声音自旁传来,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庭院里忽然静下来。

少女着雪青紫长裙,裙角一圈与广绣袖口开满针脚细密精致的昙花。

裙带上悬一枚状如明月的勾玉,安静贴于裙面。

青丝高挽,左右两支掩鬓簪各嵌一枚透亮无杂的蓝晶宝石。

看似素雅,华贵却藏于细。

竟是明黛!

短暂的静谧后,院中一阵骚动。

孪生胎在长安城并不多。

普通人看孪生胎,第一反应多是来回对比。

看相同,也看不同,玩着猜猜你是谁的游戏,乐此不疲。

明家一双女儿生的极好,更是惹眼。

一群人中,景枫最先回神。

回想明黛方才那翻夸赞,眼角眉梢都染上得意。

然而,一句“谬赞”尚未出口,明黛忽叹:“可惜,过犹不及。”

景枫笑容一滞,眉眼微挑。

明黛转头看向景亭里的画具。

巧灵快步过去,明媚身边的巧心连忙递笔。

明黛提笔对景枫淡笑:“公子不介意吧。”

景枫蹙了蹙眉。

切磋画技,通常是口头点出,再相互辩论高低优劣。

长辈师父指点,才会直接在画上改动。

一上来就改他的画,仿佛是笃定了哪里不好。

和直接打他的脸有何区别?

想起明黛方才那翻夸赞,景枫得意不起来了。

原来是先礼后兵。

可明黛的面子,就算是东道主陈家也不能不给。

陈敬修深怕得罪人,连忙道:“明姑娘请。”

明黛微笑:“献丑。”

然转头一瞬,那张极漂亮的脸上已无半点笑意。

景亭里几个小姑娘刚才都被这画吓到,不是很敢看。

但明黛同为女子,却能面不改色的改画,她们又岂能落了下乘?

是以,一个个收起胆怯,目光追着明黛的笔尖游走。

明黛下笔利落干脆,寥寥几笔,画中鬼蜮愈显饥瘦。

仿佛揭开这层皮,下面就是骨架。将死之人眼中的求生和满身的死气相冲之余又意外和谐。

神形具备,冲击力极强。

下一刻,笔尖在人物精致华丽的衣饰上顿了顿,明黛轻笑摇头,又去改景。

意味深长。

有人立刻体会到明黛刚才那句“过犹不及”所指为何

这幅画,有些主次不分。

名为《鬼蜮问仙图》,对人的刻画欠缺火候,不是刻意白描,而是分明都仔细描绘了,却让次要部分盖过了主要部分。

乍眼看去,第一眼留意到的不是人,而是场景之宏大,用色之讲究,甚至人物身上过于细致华丽的衣饰。

果然,只听明黛说:“画作构图,用色乃至笔力,的确是重要的作画技巧。然这幅画极力堆砌的技巧与功底,反而掩盖了画本身想传达的意义……”

明黛若有深意的看向景枫,最后一句话,即便不说,懂得也都懂了

比起抒发情怀,作画之人似乎更乐于虚荣秀技。

安静看戏的明媚忽然发出一声嗤笑,眼神漫不经心扫向景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