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4/50页)

穿过这片连排别墅,一眼望去只有无际的森林。定位系统在莫东步行街下面画了两道来标示它;左边是死瓶子街——谁想出的这样的名字?不用说,根本也不可能在这里悄悄停车,我不得不往上开好多路再继续步行。

我快爆发了,我没吃饱,还有点累,我想一次搞定,一劳永逸。我也不喜欢走路,尤其是在森林里……

她只需要好好坚持住,那个贱女人,我会好好给她一个解释的,不会拖太久的。我已经装备好了,我要清清楚楚给她一个交代。当我结束这一切时,我要去一个禁止有森林的地方,方圆百里之内一棵树都不要有。我要一片海滩、鸡尾酒、一堆扑克好手好好让我尽尽兴。我老了。这一切结束后,我要趁着还有时间,好好享受人生。为了这个目标,一定要恢复冷静。在这片该死的森林里走,还要时刻注意周围状况。怎么会有人住在这么荒僻的地方?简直想不通。年轻人、老人、夫妇,居然一大早就出来散步、锻炼。我甚至还在林子里看到过马。

我越是往前走,人烟越是稀少。这栋房子相当靠后,大概三百米外,路也只到那里,之后就没有路了,只有森林。

带着一把猎枪来到这种地方,即便带着枪套,还是感觉跟当地氛围格格不入。我把它放在一个运动袋里,但即使这样,我看起来也真的不太像那种找蘑菇的人。

几分钟过去了,我一个人都没看到,GPS导航系统失灵了,但这里除了这条路,也没别的路了。

马上就清净了。我要好好干一场。

8:30

吱吱呀呀的每一扇门,走廊上的每一米路,每一段铁栏杆后面刺探一般的眼神,都像一种重压,压在他身上。说实话,卡米尔害怕了。长久以来,他都确信有一天一定会来到这里。每当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立刻压下它,但它从未停止骚动,又冒了出来,像是一条鱼缸里的大鱼在他耳边轻声提醒着他,这场盛大的会面总是要来的,只是缺了一个契机可以毫不羞愧地向这种不可遏制的需求屈服。

中央监狱重重的金属铁门开了又合上。

他跳着他小鸟般轻盈的步子前进,卡米尔想呕吐,他有点头晕。

护送他的警卫表现得毕恭毕敬,甚至有点谨小慎微,好像他很了解情形,好像他觉得卡米尔有权利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得到额外的尊重。卡米尔到处都看得到那些迹象。

他们经过一间又一间房间,终于到了接待室。门开了,他进入房间,在钉在地上的铁桌子前坐下,他心跳加速,喉咙干涩。他等待着。双手平放在桌上时,他看到它们在颤抖,他又把手收回了桌子底下。

接着,第二扇门打开了,门在房间的另一端。

他一开始只看到鞋子,平放在轮椅的金属边上,那是一双黑色皮鞋,锃光发亮,然后扶手椅滑动了,很慢,慢得让人不安而怀疑。然后他看到两条腿,膝盖圆润肥厚,轮椅就在那里停了下来,停在半路,在房间门口,只看得到他的两只手,白白胖胖的,完全看不到经络,紧紧抓着橡胶轮子。还有一米。终于,他看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一瞬间,时间凝滞了。他一进门,眼睛就紧紧地盯住卡米尔,一动不动。护卫来到跟前,把金属椅子从桌子边拉开,好让轮椅过来。卡米尔做了一个手势,他离开了。

轮椅继续向前,转了一圈,轻便得出人意料。

终于,他们面对面了。

卡米尔·范霍文,重案组警官,四年来第一次,终于来到了杀害他妻子的凶手面前。

在卡米尔印象中,他身材魁梧,虽然有点发胖的迹象,但还是相当瘦长,带着一点过分的优雅和精致,还有一种几乎令人尴尬的性感,尤其是嘴部。而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囚犯,却肥胖而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