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页)

然后就听见林美玲问他:“什么朋友?”

林翕把脱了的鞋子摆进鞋架,同时语气平和地回答道:“同学。”

“这个年纪干什么玩到这么晚?”林美玲说着,然后好像在空气中嗅到了什么,语气一下尖锐起来说:“你喝酒了?你还没成年就开始喝酒了?”

林翕:“……”

他轻轻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林美玲过去不过问他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不会让他听见这么刺耳的问题。

他们两都知道,喝酒在林家是多么敏感的事情。以前高以良每次赌完,不论输赢都要“小酌”两杯,然后醉醺醺地回到家,做出让他们都很反感的行为。

而林美玲现在在问林翕是不是也喝酒了。

沉默片刻后,林翕还是答了,声音很低说:“没有,妈,没喝酒,只是考完试出去和朋友放松一下,他们都是人很好的同学,不喝酒的。”

然后在林美玲还想说什么时,率先开口终止了话题:“我有点累了,想洗澡睡觉,有什么话明天早上起来说可以吗?”

林翕说这话时是看着林美玲的。

夜里两点多,母子两之间只靠着厨房里一点灯光照明。林翕这会儿还是挺矮小的,比林美玲还要矮上一些,而且脸上虽然看着多了点肉,精神气好点了,但身板总体还是很瘦。

好在面对林美玲时,气场里似乎多了一丝坚韧。独立占据一个角落,态度不卑不亢,甚至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疏离。

……和那天林美玲匆忙想离开家时劝她记得带钥匙一模一样。

却和小时候想要和妈妈一起走的林翕不一样了。

林美玲的声音哽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想说点什么,但却发现因为她太久没发声,林翕已经自己转头往房间里走了,没有给她这一次说话的机会。

同时,听见声音的李仁德从卧室里出来,匆匆忙忙把她拉了回去。

*

洗完澡上床是凌晨快三点,林翕和又跑出来的李仁德说了两句,吹干头发回房间。出于习惯,进被窝后默默点开了手机,想给学长发条信息。

内容很简单,就只有“学长晚安”而已。

然后发现许寒来像往常一样很快就恢复了他,说“晚安”时,被窝里的林翕顿了两秒,一下子好像吃到了什么糖一样,笑眯眯起来。

其他的一点不愉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随即闭眼睡着后,林翕做了个梦。梦里,他的生父高以良好像一直到他上大学的时候都还活着,暴行持续存在,而林翕的性格也变得比他这两世加起来都要古怪许多。他好像经常穿着白色大褂呆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时不时有其他人从他身边经过,却几乎不会和他产生交流––觉得他脾气怪,也觉得他脸上的疤吓人,像是要把眼睛都戳瞎似的。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只有一个特别温柔的声音会停在他身边,问他有没有吃饭,问他今天的实验做得怎么样了,问他心情不好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最后甚至陪他一起把高以良送上了法庭。

时隔太久,官司打起来其实有点麻烦,但那人好像从来不会不耐烦,陪他取证,陪他出庭,也陪他找律师协商。高以良以故意伤人罪被判处的那一天,林翕喝着那个声音给他准备的牛奶,曾经特别小声地,结结巴巴地问过一句。

大意就是说,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当时那个声音的语气听上去清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然后在林翕有些呆住的时候,又乐起来道:“因为你可爱。”

在梦境里,林翕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他觉得他当时脸肯定红透了。因为那个声音很快就笑了起来,然后倾身向前,捏了捏他的脸颊,甚至到最后,低头亲吻了他的疤痕。

在对方的身体和气息向他靠近,最终同他交融的时候,林翕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猛地突了一下,然后迅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