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梅·工具人·林（第2/3页）

而藤丸立香就在这样的清醒梦里。

上一刻脑海里还残留着从者们向他敬酒（当然他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的影响，下一刻就好像瞬移到了这里，其间发生了什么，他又怎样入睡，已经完全被模糊掉了。

现在，他，迦勒底的藤丸立香，正行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里，前面是一道半掩着的门，有微光从门后透出。浓稠黑暗从四面八方密不透风地压过来，只留下一条细细的光亮，延伸到未知的远方。

他茫然无措地回头，却只见到身后漆黑一片，唯有身前一丝摇摇欲坠的光芒还在咬牙坚持。并且，就连这一线的光芒，也在迅速变小、变窄，似乎要被周围的黑暗所吞没。

莫名的恐慌和紧迫感牢牢攥紧了心房，藤丸立香本能地奔跑起来，想要去追逐那抹转瞬即逝的光芒。

哒哒，哒哒，单调的脚步声寂寞地回荡在甬道里。

两侧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出现了，黑发御主下意识地偏头去看，只看见那一线光芒的两侧出现了许许多多雕像一样的人物，有咆哮怒吼的贞德·Alter，有执念入骨的吉尔·德·莱，有顾全大局，强行吞下灭国之恨的布狄卡……有认识的从者，更多的却是不认识的平民，直到最后，他看见了杰罗尼莫，还有那些奋勇作战的武士们。

那些都是他在旅途里看到的，甚至是亲手打倒的存在。

他们都保留着记忆里鲜明的模样，或是顶盔掼甲，或是浑身浴血，听到脚步声，全都齐齐转过脸，用空洞又悲哀的眼神盯着他。

一刹那间，所有人的面孔都变成了模糊的云雾。

唯有那些不解、悲哀、愤怒和仇恨化作一支支利剑，向他飞射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法兰西背叛了我，让我在火刑架上烧成灰烬，你却要阻止我复仇！”

“啊！贞德！！你杀死了我的圣女！！！”

“罗马遭到不明人士的攻击，陷入内乱？哈，这不是好事吗！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灭亡了我国家，杀死了我丈夫，侮辱了我和我女儿的国度并肩作战？”

“泛人类史抛弃了我们的族群，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抛弃泛人类史？”

“……”

藤丸立香呼吸一滞，顿时速度慢了下来。

不明的黑气在一座座“雕像”上缭绕不停，雕像们仿佛在一瞬间活了过来，从黑暗里走出，向着孤立无援的御主步步紧逼。

就算没有绚丽的光效，凌厉的宝具，单是那从口中倾倒的字字句句，也足以将御主柔软善良的内心凌迟得千疮百孔。

没错。

他们说得都没有错。

他的确阻止了蒙冤而死的贞德化为龙之魔女大肆复仇，让蓝胡子亲眼看着心上人在咫尺之遥化为灰烬，强行要求布狄卡顾全大局……而后，也放任了印第安人被人屠戮。

藤丸立香向前走的脚步渐渐慢了，而后停下。

如果说修复泛人类史，阻止人理毁灭是正义，那么，这些弱者所受的苦难又如何弥补？难道这样的苦痛血泪，就活该埋没进尘埃中吗？

世人只见国王英雄、功臣将相在历史中熠熠生辉，可又有谁能意识到，在这些光照万世的的功业背后，是多少人的累累白骨？

浓厚的寒意自黑发御主背后泛滥开来，光是由此产生的负罪感，就压得藤丸立香喘不过气。

像山一样沉重，又像刀一样刺人。

缠绕着无穷怨恨的敌人们一步步向他走来，孤身一人的少年竟然就这么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俨然是一条案上鱼肉。

“唉呀不妙，再看戏下去，所罗门拜托我的事就要完蛋啦。”

一道带着满满轻浮戏谑的声音响起，藤丸立香突然脚下一空，眼前景象烟消云散的同时，也掉进了一个极美丽的所在。

……

“这里是……”

摔懵了的藤丸立香晕乎乎地爬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