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侯爷打脸宝典(十七)(第4/11页)

谢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言下指的是什么,抬头间他早已走出几步远,眨眼间就消失在阳光浸染的枫林尽头。

她还依稀记着,昨夜被他嚎得一个没憋住,脑子一阵发昏就答应容倾亲手替他缝个香囊。

当时还未后悔,谢嫣眼下却觉得,她这简直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承诺在先,她也不能借故反悔。正巧今日容倾不在府中,于氏又急着为婚事操心,谢嫣得了空子,索性趁着今天阳光大好,就将香囊这桩事了结。

她着春芷寻来个针线箩筐,自己则从书匣里抽出一沓质地上好的白宣,执起蘸满浓墨的工笔,细细在纸上绘着花样。

笔尖在滑软的白宣上游走一半,忽然猛地停顿住,谢嫣低头瞥着纸上的花样,不禁陷入了深思。

容倾在王府里住了多日,私底下只怕是对王府各处布置掌握了七七八八,也对她的喜好习惯洞若观火。

他将自己伪装得太好,上至于氏轻信他乃是她的旧相识,下至刀疤小个子他们几个,也能与他打打闹闹玩到一处。

而容倾从不曾透露过一丝一毫的心意,她至今仍然不知这个世界的容倾,究竟喜欢什么,又厌恶些什么。

君恪固然罪大恶极,可刀疤与于氏却是无辜之人。她自己明知容倾心怀不轨,依旧甘之如饴也罢,若是牵连于氏与全府人身陷牢狱之灾,即便如愿完成任务,谢嫣却还是过不了良心那道坎。

这般没头没脑一通乱想,谢嫣腹中那点刚刚露出苗头的绮思顿时烟消云散。

她心头沁出的丝丝缕缕寒意,在这秋日里越发明显。脑海中掠过初见容倾时,他嘴边挂着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仰头看着高座上的谢嫣但笑不语,一时叫人看不出是友善还是算计。

君恪已是细腻冷漠至极,容倾身为他的政敌,死死压了他多年,况且过惯刀尖舔血日子的沙场修罗,又怎会是那等被女色冲昏了头脑的登徒子?

容倾孤身一人已久,怎么自从见了她第一面后,就百般讨好引诱,赖在王府里始终不肯走……

这所谓的一切,不外乎都是他辅佐小皇帝、平定八王爷内乱的计谋罢了。

谢嫣垂眼望着桌案上,这张绘了点点梅花花枝的白宣,她冷冷清清抄起纸张,搓手将其揉成一团。

恰逢春芷端着针线箩筐推门进来,她看了眼滚到足边的纸团,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小姐不喜欢这些白宣?”

谢嫣示意她将针线篓子放到书案上,伸手从篓子里挑拣出几块精致的缠枝纹银缎底料。

她穿好针线,比对着位置将几块布连成一个香囊的形状,忽而抬头道:“只是觉得自己画的花样不好,才扔了那张小样。”

大约是前几个世界积累下来的任务经验所致,培训期间不曾熟练的女红练到如今地步,谢嫣也算熟能生巧。

她一针一线细细缝着,神色是出奇的冷静自持,异常得令春芷都隐隐担忧起来。

她打量谢嫣脸色,谨慎捏着衣角问:“小姐方得了个宫里的织金香囊,怎的不拿出来用?这些粗活由奴婢来做就是……”

“这是给容夫子的,”谢嫣摊开布料对着窗轩瞧了瞧,见无错漏之处,才扯出个模糊的笑,“也算是谢他这些日子的照顾。”

春芷欲言又止望着谢嫣手里那几片银色暗纹的布料,又不甚放心地引颈向窗外看了两眼,反复确认窗外无人,她方呼出一口长气:“太妃正忙着为小姐相看夫婿,无空管这些。倘若她得知您同容夫子私交甚笃,甚至亲手绣了香囊送给他,绝不会轻饶您……”

尽管春芷所言十分在理,可容倾不是寻常莽夫,谢嫣同他之间泾渭分明,她赠予香囊又无外人知晓,何况他自个儿又行事谨慎,不是那种轻佻猥琐之人。

等到她完成任务,容倾差不多也应该如愿以偿除掉君恪这个心头大患,重回定安侯府,想来老太妃就算火急火燎早早替她定下一门婚事,只要君恪一倒,纵然锦亲王府其余的女眷不曾被追究罪责,也必定会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