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姬赢番外(第2/4页)

姬赢在姬氏跟前哭过几次后,便渐渐明白他这母亲生性圆滑世故,最怕惹是生非,并不会为了他恳求父亲宽宥一二。

他于是慢慢收起寻旁人诉苦的心思,无论遭夫子如何训诫,抑或遭父亲羞辱,也能始终绷紧面皮,做出一番淡然倔强的形容。

他在付承元的阴影下艰难长大,纵然学识早已不输当年的嫡兄,却还是有几个嘴贱的远房亲戚,酸巴巴在靖远侯那里挑拨道:“小世子就是再聪慧,又哪里比得过太子?那可是正正经经的储君,只论这一点,他就是再埋头苦读几辈子,也远远不及。”

靖远侯年老体迈,脑子越发不灵光,竟未觉出这话中不对之处,硬是不顾夫子劝阻,狠心加重他的课业。

他稍有懈怠不耐,靖远侯立时敲着拄拐骂骂咧咧:“若非你兄长被陛下看中做了太子,你那出身低贱的母亲,缘何能嫁进侯府?若非你兄长将世子之位让给了你,你哪里会享一辈子的福,以续弦之子的身份稳坐靖远侯世子爵位?你的命都是你兄长恩赐的,你凭什么如此作践!”

他吃了十几年的苦,甚至在付承元死讯传入富州的那一瞬,漠然望着府里哭嚎不止、血流如注的惨相,姬赢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解脱。

他们口中那位争相传颂的付承元,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徒有其名的败者。

争不过皇位,宁可留下他们这一府亲族受尽长乐公主折磨,也要试图通过自尽这一条路免去诸多刑罚。

姬氏在府中磋磨掉大好年华,不愿坐以待毙随靖远侯那把老骨头赴死,遂趁着夜色遮掩,敲晕贴身侍女,乔装打扮翻墙逃出侯府。

照看姬赢多年的乳母不忍见他为付承元陪葬,于是偷偷盯紧姬氏,趁其背着行囊翻后院围墙的功夫,用力将姬赢推出墙头之外。

姬氏无悲无喜打量他许久,才皱着眉允他一并跟上。

靖远侯一朝覆灭,他们母子为避官员搜查,只得隐姓埋名流落他乡。

姬氏过惯好日子,初初也有些不适应,凡有不称心之时,必然在姬赢身上撒气泄愤。

她月余后在临州钱府觅了个婢女差事,因面目姣好,年岁又不满三十,只守在案前伺候几日,便被钱员外看中纳入后院。

钱员外并不喜姬赢这个阴沉不定的继子,加之姬氏又有了身孕,左右他都是一个多余的人,干脆打发他去外地看管田庄。

只是负责引他去田庄的小厮,早先就收下钱夫人贿赂,偷偷将他转手卖给牙婆,先行回了临州。

他在牙婆手里辗转数月,兜兜转转又被人捉去充作官奴,卖入宫中成了一名男伶。

华朝如今的主子,已换做长乐公主付如曦。

姬赢不甘沦为以色侍人的男宠,算准宫中换防时机,换上偷来的太监衣衫,从乐馆溜了出去。

跑了一半,他半途却撞上凤君銮驾。

凤君少时便与付如曦相识,仰慕她已久,不顾爹娘百般劝阻,执意入宫陪伴。

凤君瞧他五官生得与付承元极为相似,惊得吐不出半个字眼。惊疑不定端详他半晌,索性带他回宫慢慢细问。

凤君见他本是乐馆伶人,身世可怜倒也不作过多追究他未去势,大方爽利允他在殿中服侍。

姬赢一年里也未能遇见承元帝几次,直至凤君病重,她才抱着九皇女常常踏入中宫。

他无意入殿奉茶,杯子方递了上去,承元帝接过杯子忽然手腕一抖,热水淅淅沥沥落了满地。

自此以后,便是他噩梦的开端。

付如曦心里藏着有关付承元的执念,望着他过分与其相像的面容,终是彻底发疯。

她不费吹灰之力查出他隐瞒多年的身世,第二日就命人将姬氏绑到他身前,偏头痴迷看他:“承元哥哥,凡是欺负过你的人,如曦必定替你出这口恶气!”

付承元,又是付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