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厂公从良政观(八)(第2/3页)

她需顶替他面皮,离间易霄、林熹微二人,以在灵魂五识归位前,尽快完成任务。

然而在出手之前,谢嫣当先应着手处理的,便是要极力稳住这位姬赢祖宗。

谢嫣牵动嘴角,抬袖按住搁在她肩头的这只手。

宿体那双微生着薄茧的素手,如春风拂过柳捎,袅袅婷婷擦过谢嫣掌心。

许是来了月信的缘故,姬赢手心手背温度全无,里里外外俱是刺骨寒意。

纵使他目光澄明如旧,惨白如纸的面色却始终不见好转。

唇瓣血色消退得干干净净,英气秀眉紧紧拧出几缕褶皱,姬赢咬着檀樱小口,噙泪俯视谢嫣。

他气质本就像极珠玉兰皋,昨日重萃宫惊鸿一瞥间,男子绘着脂粉的眉目顾盼传情,溢彩眼波肆意徜徉,雪青色衣衫将面容遮掩得朦朦胧胧。

隔着五彩琉璃珠帘放眼望去,轮转光晕难压美人夺目容貌,端的是华贵雍容。

如今姬赢上了她的身子,那股遗世独立,睥睨众生的孤傲韵味,越发突显得淋漓尽致。

谢嫣心弦因此无故荡漾,她自浴桶中起身,寻了条帕子擦干腰下水珠,而后松松打了个结,瞟着他便秘神色问:“肚子疼?”

姬赢双目立时浮起警惕之色,他抬起雪白下颔,仿佛听入莫大笑话,十指揪住满是折痕的衣角,不屑冷笑:“这点伤痛于本座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谢嫣视线停在他临风轻颤的腿脚,又自他瑟缩腰腹处一划而逝。

她勉为其难将他扶至榻边,随手递过一碗热水:“叱咤朝野十数载的九千岁,竟也有今日的罪受。”

谢嫣翻出方才替他草草缝补的月事带,硬起头皮往他袖口一塞:“回去每过一个时辰就命瑶绮替你换一条新的,多喝些暖宫药膳,无事就歇在榻上,勿要四处走动喧闹露出马脚!”

姬赢灌下一大口热水,面色略微和缓:“……三言两语轻易打发本座出去,九殿下你莫不是误以为,本座这重萃宫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茶馆酒肆?”

“不然你想怎样?”谢嫣就着他身侧坐下来与他掰扯,“顶着我这副样貌,是要枉顾后果霸占重萃宫,还是不顾名声在此留宿若你我二人之事传扬出去,你觉着我们今后可还有活路可言?”

姬赢自知他结下的仇人遍及天下,众多厌憎他的人里头,尤属朝华殿宫人最甚。

他先前裹着披风正欲前来重萃宫,付灵嫣口中那位唤作“瑶绮”的女官,却如临大敌拦住她劝阻:“殿下为何心血来潮去给姬赢那个阉人请安?殿下定是诓骗奴婢,昨儿个去重萃宫问安,您分明就被老阉狗羞辱刁难,为何闭口不谈殿下不信旁人,连瑶绮也不信么?”

背地里咒他子孙绝代、阉狗之人多如过江之鲫,然而头一回由旁人蹬鼻子上脸指着鼻子辱骂,在宫中作威作福多年的姬赢自不会轻饶。

付灵嫣养在朝华殿的心腹,个个绞尽脑汁上呈计策,指点付灵嫣杀他行道。

如今他无端端困于付灵嫣体内,倒也给予他留宿朝华殿,搜查付灵嫣软肋的机缘。

虽沦为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子,但能借此良机摸清死敌底细计谋,终归是福胜于祸。

“就依九殿下所言,”姬赢冷淡放下空荡荡的杯盏,抱住手炉子起身走至殿外,“往后本座会常常往来此地,九殿下向来谨言慎行,定不会将一些不该宣扬的琐事,传入他人耳中。”

谢嫣顺着他目光所止之处望去,匆匆瞥了眼下腹事物,漫不经心应了声。她弯腰蹲在正殿丹陛下,目送他一瘸一拐出了大殿。

重萃宫宫里宫外皆是他的心腹下属,不劳姬赢亲自出面,便可凭借印鉴互通密信自如,即便谢嫣如今已是“九千岁”,亦无力从中作梗。

身为九千岁的好处,充其量也只能在人前耍一耍狐假虎威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