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第2/3页)

对,为了生意,情分可以不要,应笑侬冷起脸:“邹叔,直说吧,股票你想卖给谁?”

姓邹的和段老爷子有情分,和应笑侬没有,看在老段的面子上,他叫他一声小铎,老段不在了,什么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是丧家犬:“段铎,你不要不自量力。”

“他们是谁?”应笑侬问。

邹叔不可能回答。

应笑侬又问:“他们给你开什么价码?”

这个邹叔痛快:“三倍。”

应笑侬没料到,一个天价。

“你出得起吗?”

应笑侬出不起。

“你出得起,”邹叔笑起来,“我也卖给你。”

应笑侬被他这个笑激怒了:“他们要收购爱音!”

“我知道,”姓邹的是老油条,怎么可能不知道,“和我没关系,爱音卖给谁都不姓邹,我给你爸爸干了一辈子,也该得着点实惠。”

应笑侬瞪着他,老家伙看着他长大,掐过他的脸蛋摸过他的头,背后捅起刀来一点都不手软,突然,他抓起地上那把剪刀。

邹叔愣了,盯着他的手,又白又细,只听咔嚓一声——

宫岛大阪,有古朴苍劲的姿态,有绿雾层峦的枝桠,一剪子下去,头没了,翩翩落下地,滚到邹叔脚边。

“恭喜发财。”应笑侬站起来,啪地扔下剪子。

他从得意城出来,闷头走,走出老远,才想起给匡正打电话,只有一件事:“对方已经渗透到了爱音高层。”

匡正短暂思索,直接问:“什么价位?”

应笑侬懊恼:“三倍。”

匡正惊讶,这么厚的钱,金融街上有这个实力的……

“我再去下一家,”应笑侬不认命,“五个元老,我就不信都是狼心狗肺!”

结果都是狼心狗肺,下午五点半,应笑侬最后一个电话打过来,五个有投票权的董事全军覆没,唯一的好消息是,有两笔还没有成交,其中包括邹叔。

“我们还有机会。”匡正怕他心态崩。

他已经崩了:“现在主要是钱!”

股份优势一旦失守,爱音就不姓段了,甚至“爱音”这两个字都可能消失,那是应笑侬母亲的名字,是徐爱音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回忆。

匡正没答话,挂断电话,他在万融臻汇待到晚上九点多,到如意洲的时候,宝绽刚下戏,唱的是《上天台》,穿着明黄色的大蟒,额上还有汗,摘掉髯口握住他的手:“哥,你怎么了?”

匡正的疲惫写在脸上,回握住他,没说话。

“万融臻汇的事?”

万融臻汇正被总行虎视眈眈,从行政到财务,话语权都不在他手上。

“还是段家的事?”

段家正被一双黑手攥着,从资本市场、从董事局、从各个看不见的角落蚕食鲸吞。

入行十年,第一次,匡正有了穷途末路的无力感,如果说被从m&a踢到私银是他个人事业的一次地震,那这次来自金融街的内外夹击则是他职业生涯的生死之门,走好了,或许闯出一片新天地,走不好,之前的成就、荣耀,都一把赔光。

once and for all,dice away(1)。

“哥……”宝绽拉着他走出后台,观众还没散尽,场地还没清,他戴着九龙冠,盔头背面的朝天翅在微微地颤。他领匡正上楼梯,朱红的阑干,绕过一段又一段,就像戏文里唱的: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

是杜丽娘和柳梦梅要赴那云雨之约,是宝绽摆着光武帝刘秀的龙袍,引他哥去他的极乐地、温柔乡。戏楼三层,最里面的房间,他学着匡正办公室的布局,也搞了个休息室,纯中式的,丝绸灯、博山炉、玉山子,还有映着月光的回字花窗。

宝绽打开小灯,架子床边亮起零星的一点红,他会唱两句昆曲,唱得不好,晦暗不明的光线中,一把琉璃样的嗓子:“和你把领扣松……”他摘了冠儿,把水纱卸了,背对着匡正,露出肩上那只五爪的团龙,轻轻解开玉带,“把衣带宽,袖稍儿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