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页)

宝绽正用脱下来的T恤擦汗,一口回绝:“不用,这点路算什么。”

匡正扭头看他,平时看着瘦瘦的,现在脱了却很结实,不是炼出来那种肌肉,是灵动紧绷的小肌群,雀鸟般漂亮。

“地址给我,”匡正很强势,“一脚油的事儿。”

宝绽过来,把菜和肉拿到厨房,边收拾边说:“咱俩的时间合不上,你半夜才下班。”

“我送你到家,再回公司,”匡正懒懒地倚着厨房台面,“正好中间蹭你顿饭。”

宝绽笑了,扬眉斜他一眼:“你差我这顿饭吗?”

这一眼,有琉璃样的水光在里头,匡正一怔,头一回觉得这人身上有股劲儿:“你做什么工作的?”

宝绽切肉的手停了一下,他是个末路的京剧演员,老生,眼看着要熬不下去了:“我是唱……”

忽然,手机响,匡正看一眼来电,兴高采烈接起来:“Hey buddy!”

他全程讲英语,神态、语气像用母语一样自然,宝绽愣愣看着他,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使说着朋友似的话,他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电话里是原来新加坡的同事,做重组的,好久没联系了,匡正边聊边从保鲜箱里掏了个橘子,两边掰开,塞一瓣到嘴里。

甜,蜜糖一样,他立刻拿去给宝绽,宝绽正摆弄肉,手上不干净,匡正用肩膀夹着电话,掰一大块给他。

两段人生,同一口甜,在小小的厨房里交融。

宝绽鼓着腮帮子,匡正盖住话筒问:“甜吧?”

宝绽一个劲儿点头,止不住笑了。

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除了几句问候,更多是经济基本面的分析,放下电话他们闲聊着吃饭,之后宝绽收拾碗筷,匡正回家,各过各的人生。

第二天早上,宝绽七点出门,蓝色的panamera等在门口。

匡正昨晚睡得早,神采奕奕的,两人车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胡侃,到友爱路,宝绽下车,坐232到白石路,走十分钟到如意洲。

还没进剧团大门,就听见激烈的争吵声,他冲进去,只见一楼昏暗的走廊上有几个人影,你推我搡地动了手。

“干什么呢!”他大吼一声,压过了所有嘈杂。

走廊静下来,那团人影不动了,是时阔亭和应笑侬,死死拽着一个小子,邝爷也在,撑着一把老骨头在拉架。

“怎么回事?”宝绽走上去,看清那小子的脸,是红姐的男朋友,团里的人都叫他小科,挺老实一男的,此时满脸戾气,揪着时阔亭的衣领不撒手。

“你们如意洲的都不是东西!”他嘶喊,“让万山红出来!还有那个姓鲁的杂种,让他们给我滚出来!”

宝绽有点蒙,小科一抬腿差点踹着他,应笑侬赶紧过来挡着:“你小子,少跟宝处这儿犯浑!”

“到底怎么回事?”宝绽问。

应笑侬把他往外拽:“红姐……”他压低声音,“跟人开房让小科逮着了,小科还没怎么着呢,她先把人家蹬了。”

“什么!”宝绽瞪大眼睛,没想到是这种事。

“你忘了上次在医院,”应笑侬说,“她接个电话就走了,估计是跟电话里那家伙。”

“那……”宝绽脑子里一团乱,“和鲁哥有什么关系?”

“可能是帮着瞒了吧,”应笑侬猜,“鲁哥搭过他们的车。”

那边小科还在喊:“宝绽!我不管,万山红是你们团的!我就跟你要人!”小科家里是唱戏的,嗓子亮堂,一嚷嚷震得天花板直响。

宝绽赶紧给红姐打电话,应笑侬摇头:“没用,我打了七八遍了,”他骂,“万山红太不地道了。”

果然,没人接,宝绽收起电话,返身回去,小科已经让时阔亭摁在地板上了,连生气带憋屈,挺大个老爷们一脸哭相。

“我操他妈的万山红!”他喊,“我认识她十年了,十年!说跑就跑,连句解释都不给我,我操他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