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那一日,佘万霖……(第4/6页)

几个老爷看他不走,便笑道:“自然自然,怠慢怠慢,小哥儿说的都对,那你说哪般咱就哪般。”

佘万霖光着脚踢脚下的张永宝:“赶紧,买卖上门了!喊你们班主开箱出戏单子。”

小宝一愣,连滚带爬的去了。

等到张班主带着笛师傅回来,那小东家已经站在栏杆边,双手掐腰跟对面谈好了全本的买卖,今晚唱《梅降雪夜》。

这是一本不很费劲的基础戏,不翻腾不摆阵,就几个小旦扮的妖精夜里化作人形去至书馆,想法子戏弄那书生的有趣故事。

虽说是妖精戏,却不□□下作,就是猜谜语,对对子,考诗文一整夜后,那书生第二日醒,枕边放着几个大元宝,他便凭着此钱金榜题名。

小郡王这辈子头回做买卖,一谈就谈了个十八贯,就把张班主喜的呼天喊地,恨不得的就再吊上一次。

甭小看这十八贯,大郡里茶围子老爷点曲儿,一段儿下来不过几文钱。

转瞬入夜,细雨也凑趣停了,大灯笼小火把对面出钱儿,就把一处江面照耀的似梦似幻。

耳边二胡丝弦子,笛声催动水“色”,就是小戏儿们头次登台,却也是阵阵喝彩,就召来码头成群的看客,水划子穿梭排排,甭说对面老爷,今夜情景谁又不是一生惦念。

都说这样的好戏从此再也听不到了。

只可怜那些世家老爷,夜里一个个也是换了新衫齐刷刷上了船头,就等了一夜那磨人的小精怪,甲板上一个个认过去总也寻不到他。

佘万霖去了哪儿?他就跟臭叔盘膝靠着栏杆,坐在船上听此生最近的戏,却也是十分有趣,是个经历。

下面看客听得好,有人便把钱儿用布裹了往船上丢。这爷俩左右放了一个木盆,就帮着戏班收拢这钱,张班主说朝廷铸的放左边,流通里的劣钱就放右边。

可惜这是金滇境,他们收拢半场戏,左边的盆儿好钱一个没有,右边的盆儿却是满了。

佘万霖什么脑子,听戏间隙他就一把一把抓着劣钱想,一入金滇境天地都仿佛换了颜“色”,老谭家的规矩,老谭家的税率……恶钱在此地又流通的如此顺畅,这源头必定不远。

也不知道皇爷怎么想的,阿爷说改元铸钱乃王政大事……虽历朝历代民间铸钱屡禁不止,可也没有这般恶的。

照样这,该入国库的钱儿最后就流向何地了?

金滇谭家么?皇爷知不知道?

他却不知,此时燕京北护国寺内,一口棺木在小偏殿放着,棺木前没有牌位,却有这大梁皇帝手持三支线香默默拜祭。

棺木是敞着口的,几个脸上捂着帕子的仵作正趴着验尸。

偏殿“逼”仄,气味难闻令人恶心,偏偏帝王不动声“色”,就安静的看着想着,再恶心的味儿也“逼”不走他的心伤。

他满脑袋都是“迷”谷的样子,他就笑眯眯的跪下磕头,关心的问自己最近为什么瘦了?可是有了为难?

他总是悄悄找最好的酱肘子肉给自己吃……谭二走了,阿多走了,而今“迷”谷也走了么?

除了青岭,自己真就成了个孤家寡人了。

想着想着,眼眶红润起来,帝王心里一番话默念完,才将手里的线香放到身边穿丐衣白发苍苍人手里。

这人虽是老妆,走路却是根脚踏实,完全没有老人家的样儿,他将线香“插”入香炉,而后默默站在一边,低头陪着武帝不言不语。

武帝满腹心事,半天才对这人说:““迷”谷……这辈子也是苦死了,就一天福都没有享过……”

这人些许犹豫,终抬头施礼道:“族叔一生坦“荡”,奉君以诚,他……”说到此处,此人声音哽咽,又强忍道:“必然是坦然“荡”然,心中无事然~去的,陛下若是难过,族叔有灵,定然……”